“朕的身子朕自己心里有数,”皇上叹口气,“你也不必说这样的话来安慰哄骗朕。”
沈玉华低着头,“儿臣不敢。”
皇上的声音大了一些,只是仍然像是底气不足一样,“之前你送来的药,朕吃着确实是十分有效,所以今日才想要召你进宫,你的医术朕也是十分放心的,才将此事托付给你,希望你别让朕失望才是。”
这分明是直接告知沈玉华,要她献上长生不老的丹药。
“是,”没有办法,沈玉华只得硬着头皮应下此事,又瞥了一眼桌上的锦盒,“不知这可是方才那位道士进献给父皇的丹药?”
皇上的目光也落在面前的丹药上,“是,可有什么问题么?”
沈玉华摇了摇头,“只是儿臣想拿回去仔细研究一下。”
那道士的药他连着吃了半个月,却没见半点好转,身体并未发生任何变化,如此想着,便点头,“你既想要,那便拿去吧。”
沈玉华捧着红匣子便退下了。
出了养心殿,赵曲眼尖地认出来那红盒子,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沈玉华见他的模样,“赵公公可有什么话要说?”
赵曲想了又想,叹了口气,将沈玉华拉到一个偏僻无人的角落,这才敢实话实说,“原本此事奴才是不该管的,但是奴才还是冒着掉脑袋的危险。”
沈玉华明白他的意思,“赵公公尽管放心,我只当从未听过这番话。”
听见她如此说,赵曲才放下了心,“这大半个月来,兴许是皇上现在身子越发差了,便开始寻求长生不老之法以求延年益寿,只是奴才想着,世上哪有这样神奇的东西?诸葛丞相知道后,便也是四处差人去寻,后来便找到这个道士给皇上献丹药,一开始皇上吃了的确是精神大好……”
他舔了舔嘴唇,说得口干舌燥,又十分急切,“便日日临幸年轻的娘娘们,只是皇上的体力哪里跟得上?这不是十几日前就吐了一次血,自那次之后皇上的身子就明显看着力不从心了……”
闻言沈玉华皱了皱眉,难怪从寿宴之后就看着皇上的脸色越来越差。
“这不是最近北方闹了旱灾嘛——”说起此事,赵曲也是叹了一口气,“皇上那是更加充耳不闻,几位大臣来求见都被拦在外面,皇上只是召见许多的道长,寻求长生不老的丹药。”
他满是担忧之色,“奴才这是大不敬的话,也是看着王妃您是个明事理的,医术也高,若是您真的能医好皇上的身子,奴才也是感激您的……”
说着说着,赵曲声泪俱下,还抬手抹了几滴眼泪。
沈玉华微微颔首,“我知道了。”
看来如今皇上因为自己的体力如此断崖式的大幅下降而着急,已经慌不择路地想直接寻长生不老之术来延长自己的寿命,已经完全漠视了朝政,连北方的旱灾也不管不顾了。
这样的皇帝,又有什么意义?
看着皇上如今这样,再看看萧晟那扶不上墙的样子,如今沈玉华心里捏定了主意,看来还是要快点帮着萧逸夺得皇位,否则还不知道銮盛的百姓要如何处于水深火热之中。
看沈玉华只是应下,并未再多说什么,赵曲也就没再张嘴,将沈玉华送上了车。
前脚沈玉华的马车刚离开,萧晟后脚便到了养心殿,看着远处行驶的马车,萧晟问赵曲,“那是什么人?”
赵曲也不敢得罪萧晟,“回寿王殿下,那是安王妃。”
闻言萧晟露出疑惑,“沈玉华?父皇召沈玉华入宫做什么,还是可以直接坐着马车到养心殿来?”
赵曲摇了摇头,“这个奴才就不得而知了。”
萧晟自然也不疑有他,只点了点头,没再放在心上,“本王知道了,你进去通报一声,本王要见父皇。”
没一会,赵曲便出来请萧晟进去。
皇上正在研读一本医书,萧晟还奇怪父皇何时开始看医书了,但并未多问,“儿臣参见父皇。”
听见声音,皇上才放下手里的书,有些不耐烦,“何事?”
见着父皇似乎有些不太愿意见他,萧晟也收敛了一些,“儿臣此次前来,是为了北方的旱灾。”
原本皇上就不太愿意看见他,又听见他是为了旱灾而来,更加心烦。
萧晟自然也察觉到了,立即便道,“也不全是为了此事,只是如今儿臣看着四弟越发大了,很多事情都已经可以独当一面,能力才干更是远在儿臣之上,便想着,父皇是否可以将此事交给四弟,一来各有关官员们不至于群龙无首,二来也可以让四弟历练一番。”
皇帝的脸上总算是不那么严肃,点了点头,“你如今看事情更有规划,眼界也更加开阔了,也懂得提携帮助兄弟,这就很好,更有一国之君的风范了。”
父皇如此夸奖自己,萧晟自然也是高兴的。
萧晟如今倒是小心了许多,虽受了夸奖,但却没将得意挂在脸上,反而是越发谦虚起来,“父皇说的是,其实儿臣一直都是如此想的,只不过儿臣本就资质平庸,比不上四弟,有时脑子也转不过弯来,这才会有了上次父皇寿诞的事情。”
他说着便下跪,“还请父皇宽恕儿臣,不要再因为儿臣的一念之差而牵连母后了。”
老皇帝原本就对萧晟这个儿子寄予厚望,也没打算一直和他生着气,现在他这样说了,也算是将功赎过,自己也就顺着台阶下了。
“嗯,”他慈爱地看了看下面的儿子,“起来吧,如今天凉了,跪在地上容易伤着膝盖。”
听见父皇这话,萧晟便知他已经原谅了自己,这才慌忙起身,“多谢父皇关心。”
“至于你说的北方旱灾一事,就交给老四去办吧。”
“是。”
萧晟随即离开了,他刚走没多久,皇上就召了赵曲进殿宣布了旨意,命萧逸代替自己前去北方巡查,解决旱灾一事。
只是这一道旨意一下,朝中许多大臣倒是一时间摸不准皇上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