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间简约大气的办公室,两个截然不同的人。
一个温文尔雅,仪表堂堂。
一个老态谦卑,瘦矮佝偻。
一个金丝眼镜,西装革履。
一个灰衣短褂,衣着随意。
一个手拿雪茄,一个端着紫砂壶。
一动一静,一庄一谐,相映成趣。
这两人一个叫吴斯远,一个是袁太平。
这里正是思远影业公司,位于香江九龙油麻地弥敦道简德大厦。
“诚龙的合同这下更难搞,没戏了!”
袁太平抿了一口茶,眉头紧锁。
他那张脸本来就已经褶皱层叠,堪比小老头,顿时更倍显老态。
吴斯远点头道:“谁能想到堂堂的罗维大导演,竟然会使出这么低劣的手段。”
“他竟然把诚龙的合同违约金从一万改成一千万,简直笑死人!”
他忍不住哈一声笑了出来,就像听到一个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
袁太平冷笑一声:“哼,这就摆明了死活不放人,想牢牢锁死诚龙呗。”
“罗维肯定是眼馋《蛇形刁手》的票房,想用诚龙自己拍喜剧功夫片。”
他的语气慢慢悠悠,却难掩忿忿不平。
吴斯远道:“诚龙那合约还有五年才到期,我们也不可能放下进度,一起等他五年。”
“唉……”袁太平发出一声叹息,表情一副无可奈何。
“本来如果能争取的话,我还是希望跟他继续合作的。”
袁太平和诚龙从小熟识,又刚刚合作了《蛇形刁手》,看得出他对诚龙还是很有感情。
“所以,八爷,不能再等了。”吴斯远语气坚决地给了袁太平一个态度。
“市场不等人,趁着现在功夫片复苏,我们要赶紧上马。”
袁太平点点头,问了一个问题。
“你昨天遇到那个小伙子,身手真有你说的那么出手不凡?”
吴斯远笑了,眼神中闪烁着愉悦的光彩。
仿佛昨天晨飞在他面前解救叶翠儿,又帮他追截劫匪的帅气场景,又一一浮现在他的眼前。
“下午你当面试一试,不就清楚了。”他的回答有点故作神秘。
“嗯。”袁太平微微点头,把紫砂壶的壶口抵住嘴唇,慢慢嘬了一口。
心里似乎有了一个想法。
……
下午两点二十分。
晨飞拿着名片,找到了九龙油麻地弥敦道的简德大厦。
这一次他选择了坐中巴车来,时间宽裕了很多。
之所以没有再用步行的方式,一是因为不想汗流浃背地影响第一印象。
二是因为上午练习洪拳,不知不觉用了不少时间。
自己家里的老货车更不敢开,怕半路突然抛锚耽误事情。
弥敦道是港岛香江最着名的街道之一,日夜人流穿梭,车水马龙,一派繁荣的场景。
道路两旁种了大树,形成一条特别的林荫大道。
简德大厦就闹中取静地屹立在林荫之后。
此时,晨飞正慢条斯理地往简德大厦底层入口大门走去。
正值下午上班时间,街上行人稀少。
前面路边的休闲椅上,却有一个人手捂着额头,弯下腰,姿势扭曲得有些难受。
他的脚边还放着半瓶白兰地,似乎是喝醉了,酒气远远透鼻而来。
弥敦道上酒吧酒馆林立,时不时有人喝醉一点不奇怪。
只是这大中午的,就喝得如此七荤八素,这人如果不是为了应酬,肯定是正失意落魄,有心寻醉。
晨飞心里泛起一丝同情,这紫醉金迷的豪华大都会,却难免总有生活不尽人意的潦倒。
即将经过这醉汉时,晨飞忍不住多看了一眼。
醉汉突然抬起头来,白眼一翻,表情一阵扭曲,哇地一声呕吐出来。
那臭气熏天的污秽之物,竟朝着晨飞身上喷涌而去。
晨飞吃了一惊,反应却惊人地敏捷。
只见他迅速把脚步一侧,弹身闪开,恰恰避过了这突然袭击。
“哇,小心啊!”晨飞笑着看向那醉汉,想关心一下这人的情况。
话音刚落,他的笑容突然凝固。
那醉汉突然好像大发酒疯,竟抄起脚下的白兰地酒瓶,猛地砸过来。
晨飞脚步未停,马上继续移步躲避袭击。
矫健灵巧的动作间,竟自然而然地融合了刚刚学会的洪拳桥马。
那酒瓶呼啸着砸在地面上,呯一声炸得碎裂。
瓶里红褐色的酒液四射飞溅开来,像在柏油马路上绽开了一朵巨大的红花。
四散飞射的玻璃碎片和残酒溅液虽然和晨飞近在咫尺,却被他的连环桥马灵巧地一一躲过。
避过危险,晨飞警惕地怒目细看这莫名其妙的醉汉。
这人头上戴着个破旧毡帽,盖住了一头蓬乱长发,满脸胡须拉渣。
一张脸胀得通红,双眼翻白,半闭半睁。
这个人虽然被乱发和胡子遮住了本来面目,但还是非常眼熟。
这是哪位熟人?晨飞一愣,大脑里面飞快地思索。
那醉汉忽地站起,竟整个人猛扑过来。
就在这霎那,晨飞的脑海中已经有了答案。
这个人长相奇特,特别好认。
虽然自己以前看过的是他老年的形象,但现在三十几岁的他,和老年时的形象竟也几乎一模一样,这个人感觉像是从来就没有年轻过。
天下第一武指袁太平!
结合了即将见面的吴斯远和《醉拳》,晨飞更确定了自己的想法。
他的脑海中飞速思考着。
现在这个时间点,袁太平这样的高手没有可能喝醉成这样,更不可能当街耍酒疯。
更大的可能性,是袁太平故意乔装打扮,来试探自己的身手!
那就索性将计就计,让八爷了解一下自己的实力!
晨飞也不点破,心里暗自决定配合一下袁八爷。
得益于智力的属性加点,让他的思维格外清晰敏锐,一瞬间他已完成了自己的思考。
怪叫声中,那醉汉已经扑到跟前,张开双臂就拦腰搂抱过来。
晨飞沉下马步,抬起桥手一格,人顺势后退。
醉汉扑了个空,不依不饶地回身再抱。
被晨飞再次用桥手格开,躲过攻击。
只见醉汉顺势身形一矮,脚下横扫,转而攻击晨飞的下盘。
晨飞索性把身手施展开,沉喝一声,整个人如鹞鹰般翻腾而起。
扫堂腿接二连三,晨飞的跟斗也一翻再翻,连续四五个跟斗翻出去,动作优美,一气呵成。
落地时气息不乱,发型也不能乱。
两手还严谨地架着洪拳桥手,防备对手下一步的攻击。
醉汉微微点了点头,暗自赞许。
他也抬臂架起洪拳桥手,面对面和晨飞的桥手缠在一起。
两个人的拳速都极快,噼噼啪啪间已经互相对拆了三四十招。
穿、沉、分、架、摸、推,
寻、磨、挂、撞、锁、劈。
醉汉的表情露出了一丝惊讶,显然对这样的对手有点意想不到。
他并不知道,其实晨飞的洪拳也是现学的,这一轮试招更让其得以实战巩固。
这时,背后突然传来一阵尖锐的警哨声。
两名巡警吹起警哨示警,远远喊道:“干什么?停手!”
“你们为什么当街打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