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言下了朝,跟着众文武大臣的人流往外走。没过一会儿,老八老九跟了上来,老八不断的埋怨着。
“十弟,你让八哥说你什么好,你事前怎么不跟我们商量一下,这江南的事哪是那么容易办的,你这样毛毛慥慥的,一头扎进去,最后会出大乱子的。”
“就是,老十,这事就是八哥都不一定能办好。你给我们说说,你是怎么想的?”老九一脸担忧的问着。
李言看了这哥俩一眼,平时自己三人关系最好。
李言知道,老八最后肯定是要完蛋的,但现在两人对自己的关心也是出自真心,说道:“八哥,九哥,今天四哥一翻国库存银的事,我这心里就是一跳。你们也知道,以前这事都是八哥的户部在摭掩着,现在因为黄河大水的事,被四哥这么一搅,肯定是盖不住的。”
说到这里,老八的脸上露出恨恨的神情,似乎对于老四伸手在自己的地盘里搞事大为不满。
李言接着说道:“现在是水灾的事在这挡着,下一步皇阿玛肯定要清理国库欠款了。你们也知道,我欠了二十多万两,到时候怎么办,肯定会被父皇责骂。所以,我就想趁这个机会,一来躲一躲,二来借着水灾,弄点钱,好补上这个窟窿!”
“我也是临时才想到这个办法,那种情况,也没法儿和你们俩商量。”
老八老九一听李言这个说法,顿时了然。
原来是这样!
老九对着老八眉头一挑,使了个眼色:‘我就说吗,老十哪是办正事的料,肯定是搞钱去了!’
老八一点也轻松不起来:“老十啊,你真的缺钱,可以和我们俩商量,我们一起想办法。可你接了这个差事,万一办砸了,到时候可怎么交待!”
“八哥放心,我头一回办差,皇阿玛心里有数,不会对我要求太高。只要能安抚好灾民,不出大乱子,皇阿玛那里肯定能过关的。”
李言一点也不担心,一幅随意的样子。
老九也轻松起来:“就是,八哥,不是还有咱俩吗!不管怎么样,这个差事,不能让老四他们给抢了去。”
“放心,老十,这次是你头一回办差,我和九弟一定都会帮你的。也让别人瞧瞧咱们哥儿几个的本事,省得老四他们老是说我们不干实事儿!”老八安慰的拍拍李言。
李言想了想,说道:“八哥也要当心些,国库空虚,皇阿玛雷霆震怒。这些年户部都在八哥的监管之下,追责下来,八哥你难逃失责之罪,若是再让你把借出的钱追回来,那就坐蜡了,八哥还是早做打算!”
一听到这话,老八心里一紧,眉头皱了起来,老九也是无言以对。
三人沉默下来,有一搭没有搭的出了宫门,坐上各着的轿子四散而去。
出了宫坐上软轿,往家的方向走去,没走一会儿,路上就堵住了。李言把头伸出窗户一看,一群人闹哄哄的,似有几个人围着一个年轻人在推推攘攘的,几人在路中间大声的争吵着,挡住了李言的去路,李言吩咐侍卫:“过去看看,怎么回事儿!”
没过一会儿,有侍卫来报:“有个人赌输了钱,在和赌档的老板伙计争吵!”
李言撩起窗帘远远的看过去。
只见一个青年穿着洗得掉色的长袍,头戴员外帽,扯着嗓子在喊着:“黄老板,我在你这也不是一回两回了,这么多年的交情,借个二百两银子,你有什么为难的!”
“隆大人,咱们这里可是小本买卖,可经不起你这大爷的威风。我就跟您说一句实话,您要有钱,我们欢迎,若是没钱,恕不接待。”对面几人围着,其中一个中年男人满脸的讥笑道。
青年一脸的不忿:“我们佟家也不是小户人家,能欠你几个钱不还吗,别人都能借,为什么到我这儿就不行了。我就是今天不凑手,先借二百两,明天还你。”
“隆大人,小的可没有瞧不上您的意思,只是上面有大人交待,不能借钱给你。”
“再说了,您身份尊贵,要是还不上,我们也不能把你怎么着,只能是自己吃了哑巴亏。得了,我这儿还要做买卖呢,您老去别的地方再看看。”说完带着一群人进了边上的赌档。
“啊...呸...”
青年一副落魄的样子,拍了拍身上的衣服,骂了几句,就准备离去。
李言似乎想到什么,对侍卫说:“你去问问,那人是不是隆科多,若是就把他叫过来。”
没过一会儿,青年来到轿子边上,摘下员外帽,满脸谗笑的说道:“我说瞧着这边这么大阵仗,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十爷,奴才小多子,在这儿给您老请安了。”
“我说小多子啊,你这儿也老大不小了,没什么正经营生,天天到处瞎混,佟大人脸上也不好看哪!”李言笑呵呵的调侃道。
隆科多此时还不是后面雍正时期威风八面的隆中堂,只是个不得意的落魄子弟。
父亲佟国纲早亡,被叔父佟国维弄到边疆历练,结果吃不了苦,偷偷的跑了回来。让佟国维大为愤怒,几经周旋,才免了逃兵之罪,自此以后就再也不管了,任由其到处嘶混。
现在的隆科多正处在吃了上顿没下顿,经常被逼得没有办法,去佟国维那里打些秋风,佟国维看在死去大哥的份上,每次都会帮讨一些,只是对其更是厌恶了。
隆科多满脸通红讪讪的说道:“十爷,奴才现在是虎落平阳,到处被人欺负,您就别取笑我了。改天蒙十爷不弃,奴才上门找您帮讨一下,您可别把小多子给哄出来。”
李言当然不会没事找隆科多耍笑,主要是想着,自己下江南,可不能没有人手。府里的都是下人和侍卫,平时和自己交好的都是其它阿哥,有些人还不如自己呢,总得有两个使唤的人,而且还不能什么背景都没有的,江南的那些官员富商最是看人下菜碟。
隆科多虽然在佟家没什么地位,可外面的人不知道啊,只知道他是佟中堂的侄子,就能扯起大旗来。
想到这里,李言将手里刚刚拿到手的御用宝剑,拿在手里一晃,一脸炫耀,得意的说道:“小多子,认识这个不?”
隆科多打眼一瞧,顿时吸了一口气!
虽然没见过,可上面剑柄上的金丝,剑鞘上面雕刻着的金龙,还是熟识的,急忙说道:“哎哟...十爷,这可是皇上他老人家的御剑啊,怎么在您这儿了。”
“御赐尚方宝剑,钦命巡视江南,予以临机专断之权,处理江南一应事物!”李言一脸严肃的说完。
隆科多“啪...”的一下跪在地上:“奴才隆科多,恭请圣安!”
“圣恭安!起来吧”
李言威严的说着台词。
说完后眼神一闪,一脸正色的看着隆科多:“小多子啊!本贝勒受皇上重托,事物繁忙,就不陪你聊天了,改日再聚。”
“起轿!”
轿夫抬起轿子,待卫在前开路,慢慢走了起来。
隆科多愣在原地,眼珠转了转,连忙一路小跑的跟了上来。在边上小心侍侯着,大声嚷嚷着让路上的行人都闪开,别挡了十爷的大驾!
李言坐在轿子里,暗自笑着。
没一会儿,到了十爷府,轿子一落,隆科多小心翼翼的打开帘子,陪着笑说道:“十爷,您慢着点,小心脚下。”
李言看着弯着腰小心侍侯的隆科多,笑着说道:“小多子,你这是做什么,这些事儿,哪儿是你做的!”
“小多子能侍侯十爷,那是奴才的福气,十爷,您慢着点,当心台阶。”隆科多一直陪着李言进了十爷府。
两人进了待客厅,隆科多紧着接过了丫环的茶壶,给李言倒上水,又小心的端过来,递给了李言。
李言‘嗞...’喝了两口,一放杯子,轻笑着说道:“小多子,有什么事儿,就说吧,先说好,我这十爷府,看着挺大,可没钱。”
“再说,要不了多久,皇上就要清缴国库欠款,我还欠着国库二十万两银子,现在都没着落,可没多余的钱借你。”
‘额...’
刚刚还一脸笑容的隆科多,听到这么一个重磅消息,脸色瞬间疆住了。
心里‘噗通...噗通...’的跳了起来
浑身紧张,也顾不上其它,急忙问道:“十爷,您这是听谁说的,没听说皇上要清缴国库欠款啊。”
李言知道隆科多这几年没了家族照顾,整天无所事事,到处混吃混喝。国库里的信用都透支光了,欠了一屁股债,这个消息对他来说,无疑是五雷轰顶。
李言脸色沉重了下来,将今日朝堂上的事情说了一遍,临了说道:“这次江南水灾,需要拔款救灾,皇上才知道国库是前所未有的空虚,里面的银子都被满朝文武给借光了,大发雷霆,连太子和八哥一应阿哥和大臣,都被皇上斥责了一遍。”
“想来,要不了多久,皇上就要开始清缴国库欠款。”
看着眼前的隆科多额上的汗水汨汨而下,又是紧张又是害怕,李言笑着问道:“你怎么这么关心这事儿,难道,你也借钱了?”
话刚说完!
“嘭...”
隆科多就跪了下来,苦苦哀求道:“十爷,你可得救救我啊,我这几年陆陆续续从国库借了好几千两,若是皇上现在要追缴,我非得被逼得悬梁自尽了不可啊!”
“哎呀...快起来!”
“你这是干什么。”
“小多子啊,不是十爷我不想救你,刚刚我也和你说了。爷我欠着国库二十万两呢,我自己都没办法,怎么帮你?”李言拉起隆科多,一副爱莫能助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