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他从来没体会过的光景。
昏暗的四周瞬间清晰如炬,灰尘在月光里漫扬的轨迹,风的流动,甚至脚底传来的微小震动...他都能清晰感受到。
周围一切细节尽收眼底,所有的变化都逃不过他的感知,在此时此刻,在精神还没消耗空之前,萧宁感觉自己就像是全能全知的神灵一样。
但他此刻却没有任何自豪自满的想法,因为那些毫无意义的情感早已被剔除。
只有屏蔽掉那些多余的想法,才能感受到的那份至黯而纯粹的黑暗——【邪恶感知】
“黑暗无处不在,存在人们复杂多变的内心,那些不为人知的阴暗角落;存在阴暗的街道巷子口,明媚阳光的广场;每一个地方,任何角落,只要有光明就有会黑暗,时代更迭,时光境迁,而它们永不灭亡。”
这项能力至关重要,甚至是考验一个猎魔人是否合格的标准。
萧宁握着怀表,等脑袋有种昏厥的痛楚涌上来后,立即按停了计时,并且退出了超凡状态。
他看了一眼倒计时。
“4分36秒...”
太短了,但他才刚觉醒的灵性,就只能持续那么点时间。
这项能力和精神有关,老练的猎魔人都能够长时间保持感知状态,如果他也想成为那样的资深者,就必须按照魔导书上的方法开始锻炼。
“冥想,最佳的锻炼精神法门,常年保持的冥想,能显着提升你的灵性,减少情绪波动...”
萧宁闭上眼睛,开始尝试冥想...
...
......
清晨时分的克罗小镇,弥漫有淡淡的晨雾,街道上喧哗起生活的气息。
清洁工打扫着路面,赶早的商贩推着小车路过,结束夜班的工人三五成群,破晓的天空,孤独的路灯与影子作伴,空荡的街头逐渐添加色彩。
日头渐出,雾气变淡。
道路上的脚步声越发密集,远处也响起了汽车的鸣笛。
橱窗外,来往的行人大多都穿着得体西装,腰杆笔直,虽然脸上带有抹不去的疲惫,但脚步依旧匆忙。
一大早就开着门的钟表店,好像也成为了这种快节奏中的一员。
根本就没关过门的店铺里,双目紧闭的萧宁坐在柜台后,像在闭目养神,又好像在打瞌睡。
断断续续的安静时光,一直持续到一位不速之客登上门。
“叮铃~”
悬挂在门后的铃铛被触响,一位脚步轻盈又匆忙的女性推开了店门,语气有些急促。
“先生,我的表好像不准了,你能不能帮我...”
“不能。”
没等客人的要求说完,萧宁迅速给出了答复。
他依旧闭着双眼,看不见对方脸上的表情,但是从那突然停顿一下的呼吸中,已经能感受到那份难以置信的错愕了。
魔药赋予他的超强感知力,已经开始生效了。
“你...这...你看都没看...”
“不会。”
萧宁依旧回答得快速而简洁。
客人彻底懵圈了,她看了一眼钟表店里的摆设,傻傻问道:
“这是什么意思呢?”
萧宁慢慢睁开了眼睛。
“不会,满满的反义,很难理解吗?”
他的声音很冷淡,没什么感情起伏,深邃的眼眸也是空洞的,像是没有灵魂的人偶。
空气悄然安静下去。
不知道是不是被这个理由镇住,客人久久都没有声音传来。
萧宁抬起头看去。
站在他面前的,是一个身着名贵衣物的少女,白皙的皮肤,柔顺的金发,像瓷娃娃一般精致的脸蛋上,就差写上‘我很有钱!’
而此刻,这位富家少女,正满脸失魂落魄的站在原地,眼眸里没有聚焦。
萧宁揉了揉眉心,竭力收拢自己无意识散发出去的灵压。
无辜的普通人被这种不祥的力量侵蚀会变得古古怪怪、痴痴呆呆,这种错误他以后都不能再犯了。
等萧宁千辛万苦的收敛好这些不熟悉的超凡力量,准备唤醒人家时,才又发现,这富家少女可能不是普通人...
她手里抓着一个古朴的坠表,有股莫名的波动,那根白嫩细腻的手腕里,还露出了一点星辉般的银光,仔细探究过去,才看到是一个有光泽的银质手环,在点缀有花边的袖口里若隐若现。
“白银?”
萧宁眼睛一眯。
与此同时,他还嗅到了一缕若有若无的神秘气息...
“拿来。”
被惊醒的富家少女一怔。
“什...什么拿来?”
萧宁淡淡看了一眼她手里的坠表,没有多说什么。
“你...你不是说不会修吗...”
富家少女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走上前,小心翼翼伸出手,将坠表轻轻放在他面前。
青铜材质,样式古朴,和她那一身名贵的衣物格格不入。
只是她身上格格不入的东西多了去,也不差这一件了。
随着走进接近,萧宁已经无比确定,这富家少女就是一个普通人,只是携带有神秘,仅此而已。
钟表里的时针已经彻底停滞,他拿起来,深深的嗅了一口。
嗯,好像是宁神花?
“变态,你在做什么呢?”
一道清冷的声音,从开启一道缝隙的店门外传进来。
萧宁抬起头,看见一名身材高挑,气质冰冷的女子抱着一本书走进来。
菲娜,他从小玩到大的朋友、邻居,嗯...青梅竹马,未来或许还是...
而此刻,她那双青色的眼眸里,正充满了看垃圾一样的眼神。
那位富家少女,也不自觉的后退了一步,眼神充满了警惕。
他承认,刚刚那种行为确实是非常变态。
但萧宁硬是厚着脸皮,装作若无其事的说道:“嗯,没有锈味,可以排除内部损坏...”
随后他将表的顶针拔起,准备转动调试,却猝不及防的发现,自己体内的灵性也随之跳动了一下。
糟了,被菲娜一打岔,他都差点忘了这是一件超凡物品,不能随便乱动。
萧宁强行压住要涌出去的灵性,迅速将顶针原封不动的按回去,再假装拨弄一下,慢慢放下,双手离开。
“修不好了。”
听到他这个结论,富家少女眼中尽是失望之色。
菲娜瞅了他一眼,声音清冷的说道:“拿来。”
萧宁连忙像丢烫手山芋一样将东西交出去。
接过坠表,菲娜将顶针拔出,又从柜台里找出发条,嵌合进去,再转动几圈,这个刚刚被定义成坏掉的钟表,立马就响起了“嘀嗒嘀嗒”的指针跳动声。
她面无表情的看了萧宁一眼,将钟表的时间对准后,随手还给客人。
“好了。”
“原来你才是这里的店员吗,真是太谢谢你了!”
富家少女脸色欣喜的接过坠表,表示谢意。
菲娜平淡回道:“不是,我是对面礼服店的裁缝。”
不会修表的裁缝不是好邻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