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晴空微风徐徐,吹拂着片片原野,野花肆意生长,野草随意蔓延,彩色的鸟雀从欢腾的,嬉戏的,光着脚追喊的孩子们头顶划过,山洞中,几个穿着怪异的长老围着一个待产的孕妇做着古怪的仪式。
很快婴儿出生了,如长老们所愿,是一对双胞胎,都是女婴。
长老们将其中一个女婴取名为守,意为守护苗疆一族一生一世,当做苗族圣女进行培养,另一个为侍,无名,进行蛊物饲养,以达到不惧虫毒的目的,作为圣女的终身守护者活着,接受严酷的训练,无欲无情。
生下婴孩,孕妇便气绝身亡了,两个婴孩直到十二岁族礼举行之前都未曾见面。
守性格温和,良善,遵守长老们教导的礼教,聪明好学,医术很好,不到十六岁就得到了全族的尊敬和喜爱,小孩子特别喜欢缠着守,不管干什么,见到守就是一顿抱。
侍在训练之余,会默默陪伴在毫不知情的守身边,这是她的职责,因为长期用药,她的脸上长满了血纹异斑,绑了一圈圈绷带,所以她也不知道自己的模样,只知道长老让她守护的人美好得让她不敢靠近亵渎。
十二岁时守跟侍第一次相见,守对全族子民都铭记于心,唯独没有见过还有侍这么个同龄的孩子,所以对她很好奇。
侍不同,她八岁就被要求除去靠近圣女的一切不稳定的威胁,只要有所疏忽,就会面临长老的教导。
长这么大,她身上的气味已经足够让陌生的毒蛇蝎子退避三舍,唯有她自己喂养的虫子敢靠近她。
苗疆一族居住偏僻的山谷,这里遍布毒雾和虫蛇,但是还是有很多外人会误入,有的则是带着目的特地前来探查。
因为苗疆祖辈曾经在富饶的中原获得了一大笔财宝,并将其带回了族地,每逢老天爷不赏饭吃,长老们才会动用那笔财宝去山外繁华之地采购食物,经过了不知道几代人,这笔财宝仍然不见底。
偶然一次,犯罪的族人被驱赶出山,心怀恨意的族人将财宝的秘密散布在外,许多人闻名怀揣恶意而来,络绎不绝。
苗人依靠隐蔽诡谲的地理环境以及阴毒可怖的驱虫手段,每每都将这些人驱赶走的同时,总会让他们留下些什么,也可作为变卖,换些物资供族人使用。
时值乱局,苗疆长老还以人体为本制作了些产物供应一些特殊需要的大人物使用,也获得了不少资金支持。
守隔一段时间就喜欢下山为普通百姓治病,被当地人奉为小医仙,声名远扬,也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
长老们常年不出山门,坏人们打不到主意,就转移目标。
这时候就是侍的回合了。
有时候事情结束之后,侍会静静地坐在山下那条干净的小溪边,她的思绪总会顺着红色的血流飘远,财宝的消息会不会是那些心思深沉的长老们故意派人传出去的,不然怎么每次人都死绝了还是会有下一波。
而且,长老们每次都能提前让自己跟其他侍做好埋伏准备,事后还要把活着跟死了的尸体都搬回山洞去,然后就会有新的东西令那些穿着华丽风光的大人物兴高采烈留下钱财,他们再带走长老的东西。
族里的人知不知道长老们在干什么,圣女又知不知道,她救的那么多人,回头被侍杀的人更多,救人真的有意义吗?
侍以前不会想太多的,杀了就杀了,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正如长老能轻而易举地让她也死去活来。
但是看多了守拼命救人的模样,她开始陷入迷茫。
迷茫归迷茫,杀起来还是不会手软,毕竟又不认识,也不是她救的,跟虫子没什么区别。
守对侍有着很特别的感情,侍包着药味浓郁的纱布,衣服也总是脏兮兮的,她能闻到侍身上的血腥味,即便她经常藏身于远离她十米远的地方,所以她开始时是很排斥侍的,但是内心又对她很好奇,想靠近和了解侍。
可惜侍除了她遇到危险的时候回出现在她面前以外,从不主动出来,也不会跟她说话。
守唯一能触碰侍,是每个月满月的第二天,侍会很虚弱地回到她身边,守可以很轻易地抓住她,在侍没有防备的时候,这么干她成功过好几次。
这时的侍即便被守抓住也不会反抗,她……喜欢被守照顾关心的感觉。
守从来不问侍,为什么她每个月的这个时候都这么虚弱,因为婆婆说过,族里有些事情不能问,比如侍的事,长老的事,多感受感受,时间久了她就知道为什么了。
侍也从来不说,蛇窟虫窑从来没有教过她哭诉示弱是什么,抓住一切机会休养生息才能活着。
守的照顾可以让她好的更快,是对她有利的,所以她不用紧惕跟拒绝。
但是侍有时候会消失很久,回来后满身是伤,也是这时候守才能感受到这个在她面前总是强悍无比的侍也是个柔弱的女孩子。
守内心产生的动摇,她不想装聋作哑了,她跑去问婆婆,她想了解侍的事。
婆婆说那是侍的命,也是守的命,如果守非要知道的话,只能亲身去体会。
她让守在下一个满月去族里的圣地虫窟洞口等她。
下一个满月很快就在守的翘首以盼中到来。
守如期而至。
婆婆并不意外,守一向是个倔强的孩子,下定决心要做一件事就一定坚持到底,便遵守诺言要带她进虫窟。
侍突然出现,一脸杀气地看着婆婆,大有带守进去她就杀了婆婆的架势。
守拦住了侍,坦言是她自己想进去的,让侍不要阻止她。
侍头一次生气,坚决反对,但是她拿守没办法,只能对要带她进窟的婆婆进行警告,婆婆挨了侍一掌,守发怒,侍突然脸煞白,捂着心口一脸惊惧地看着守。
长老出现,让侍退下,同意让守进窟,说了一句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
长老说:“是时候了,正好你也压不住了,该是放出来喂食的时候了。”
侍不愿,但无法,顺从退开,眼睛盯在守身上,压抑不住的担忧与恐惧。
守感受到了侍的情绪,更加坚定了解真相的决心,遂与婆婆进窟,窟内深邃,越里越冷,最后寒气凌冽。
尽头是一个寒潭,寒潭中央有一块冰床,婆婆给她一颗血红色的药丸,然后指着冰床让她坐上去。
守照做了。
褪去鞋袜,赤脚趟过没入脚踝的冰潭水,守打了个寒颤,小心地没有被潭底冰滑平整的岩面滑倒。
守触碰到冰床,刺骨的寒冷透过她的肌肤往骨子里钻,感觉内脏都要冻结了。
但没有犹豫,她坐了上去。
婆婆立马喊她吞服药丸,她早已备好,一口吞下。
立杠见影的,一股热息自胸口散发至全身,她身体立马发红发烫,唯有在冰床上翻腾才能缓解。
随后腹部一阵剧痛,四肢不受控地抽搐起来,大脑皮层像是被拉扯起来般突发剧痛,让她整个人像一只反卷的红虾一样挺起上身。
守的喉咙咯咯咯的作响,一根银丝从守长大的口中伸出,扒拉在守的嘴角边,很快,更多的银丝伸出,用力扒拉出藏在守体内的完全体。
半响,随着守一个强烈的呕吐,一只拳头大的白胖的布满挥舞着无数银丝的半透明虫子被吐了出来。
空气中,虫子迅速变成跟冰床一样的颜色,但是感受到了寒冷,虫子身上的颜色又变成黑色,一动不动地躺在冰床上。
守虚弱地躺在冰床上,大口大口地喘气,一边还对自己嘴里吐出来的虫子惊恐不定。
等到守吐出虫子,婆婆才慢悠悠地过来,把虫子拨到一个装满绿色液体的碗里。
冻僵的虫子在绿色液体中恢复活力,很温和自在地在碗里遨游起来。
守直接将充满疑惑和求知的眼神投射在婆婆身上。
婆婆开口解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