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哥、大姐姐,你们是来看望小魔女的吗?”
小魔女挥舞起双手,然后兴高采烈地从干草堆上跳了下来,蹦蹦跳跳地跑到了栏杆前。
大概在这个时候,阿卡萨和伯德才终于进入了这个小世界,让年幼的不死魔女发现了他们:“啊,还有一个大哥哥和……一个大叔。”
“为什么说到我就是大叔这种一点都不可爱的称呼。”
听到不死魔女对于自己的称呼后,伯德脸一黑,缓步走到了亚伦的身边,然后才终于看清了幼女化的不死魔女,一时间没绷住直接笑出了声:
“噗嗤……哈哈哈哈!没想到你也有今天啊,不死魔女!”
哪怕早就读过了文字情报,也看到过不死魔女如今姿态的黑白照片,但那些冷冰冰、只停留在字面上的情报,怎么能与亲眼目睹魔女如今的模样相提并论呢?
伯德和不死魔女可以说是有着被杀全家的血海深仇,此时见到这厮变成了如今这副人畜无害的样子,老伯德一笑便停不下来了。
不死魔女眨眨眼睛,虽然她不知道老伯德在笑些什么,但还是能感觉得出来他是在嘲笑自己,于是小魔女顿时嘟起了嘴,不高兴地说道:“我讨厌这个叔叔!”
“没事,讨厌就讨厌吧,叔叔也讨厌你……哈哈哈哈!”
“好了好了。”亚伦伸出手推开了试图靠近牢房的伯德,站在了他和她之间,“我们不是来清算不死魔女的,伯德。”
伯德扭过头去,冷哼一声:“哼。”
在让伯德冷静下来后,亚伦再次看向了小魔女,直接摘下了脸上的面具,露出了一个有些亲和力的笑容:“小魔女,你认识我吗?”
以亚伦的颜值配上灿烂的笑容,让小魔女像是被明媚的阳光照在了脸上一般,露出了仿佛被晃了眼睛的表情,她伸出手揉了揉眼睛,然后先是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接着才用奶声奶气的语气说道:“咦,好像见过,又好像没见过,真奇怪……”
亚伦皱起了眉头,他至今仍然不觉得不死魔女真的失忆了——天灾级指定封印物“死亡”的效果是杀死人格,如果不死魔女真的中招了,她应该变成一具没有人格的空壳,而不是变成眼前这只可爱幼女。
她对于自己的“自我认知”仍然是小魔女,说明她只是退化成了幼年时期,而这就与“死亡”的非凡效果矛盾了。
因此,就算教皇罗曼努斯二世亲自认证她已经失忆,亚伦仍然觉得不死魔女纯粹只是在伪装自己!
可……
“小魔女,你知道你自己是谁吗?你叫什么名字?你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吗?伱还记得自己进入这里之前是做什么的吗?”亚伦连着询问了四个问题,让小魔女露出了些许混乱的表情,他的语速稍微快了一些,加上连问了四个问题,直接使小魔女大脑宕机了。
“小魔女就是小魔女呀,我没有名字。”
在回答了前两个问题后,小魔女用双手捂住了自己的小脸蛋,然后一屁股坐在了牢房的地面上,陷入了苦思冥想。
随着思考的深入,小魔女的眸子流露出了些许紫色流光,她奶声奶气的声音也逐渐发生了变化,嗓音变得深沉和嘶哑了些许,就像是突然年长了几岁般。
她用有些干哑的声音说道:
“魔女审判。”
“啊?”
亚伦愣了愣神,但还没等他说些什么,眼前的小魔女便突然陷入了疯狂与暴走,她呆呆地望向前方,似乎并不是在看亚伦,而是在看着某些早已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中的人与事。
她用压抑着癫狂的声音说道:
“我的脑子里突然多出了一个声音,她对我说了很多我从来没有想过的事情,知识、故事、人……但村民们说我疯了,说我被魔鬼附身了,从魔鬼那儿得到了禁忌的知识,说我成为了邪恶、残忍、疯狂的魔女。”
“村民们害怕我,就连爸爸妈妈也都相信了他们的说辞。很难不相信,就连村子里的牧师也站出来说我是魔女,他可是神明的代言者……啊,恐怕我真的是一位魔女了吧。”
“我被关了起来,看不见太阳,缺乏食物与水,每次仿佛快要死掉的时候,才会有人送来食物与水。在那个肮脏的牢笼中,我脑海中的另一个灵魂与我一同陷入了疯狂。”
“她怎么会是魔鬼呢?虽然她懂得很多,但在被关起来后,她和我一样害怕。”
“但没有人聆听我们的辩解,没有人相信我们的辩解。”
“直到有一天,一位修女走进来宣告了我的结局。”
说到这里,不死魔女忽然止住了嘴,她有些空洞的眼神看向了亚伦的身侧。
亚伦也下意识看了过去,只见此前的女狱警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他们的身边,只不过这一次她并没有身穿狱警制服,而是穿着一身修女服。
这身修女服看起来与曦火教会的修女服似是而非。
忽然出现的她缓缓开口,用清冷的声音说道:
“教会决定施以火刑,让神圣的火焰分辨你的善恶,只要你能从火焰中幸存下来,便能证明你不是魔女,没有被魔鬼诱惑。”
听到这句话,亚伦不禁皱起了眉头。
而这位修女在双目无神地念完了这句话后,再度凭空消失。接着,小魔女继续讲述:
“我被捆在了火刑柱上,身上被淋满了火油。”
“手持着火把的神职者们围绕着我旋转、咏唱。”
“全村人都来了,包括爸爸妈妈,他们看向我的目光不像曾经,反而像是在看着马戏团的小丑,只是用来取悦自己的表演。”
“村里的牧师也来了,他捧着经文,对村民们呼喊着魔女的危害。”
“摇曳的火焰扭曲了空气,炙热的温度灼烧着我的皮肤。”
“我害怕,我害怕得哭了,我脑海中的她也害怕得哭了。”
“但除了我以外,没有人再哭,大家都在笑。”
“‘快来看啊,邪恶的魔女要死了’。”
“接着,火焰点燃了我。”
“但我没有死。”
“在众目睽睽之下,在万众期待之下,我仍然没有死,我不断地死而复生。”
“那些人说谎了,我从火刑中幸存了下来,但我并没能变得清白。”
“我成为了真正的魔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