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着这样的心态,宣子庆和穆令尔竖起了耳朵,眼神专注的盯着眉眼含笑侃侃而谈的李小寂。
微风吹来,撩动窗帘,地上的影子若隐若现,李小寂的身上似乎在发光,令宣子庆和穆令尔渐渐入了迷。
心中又是骄傲又是心疼,骄傲他俩疼宠着的弟弟蜕变成功,心疼这个弟弟历经诸多打击之后依然能目标坚定的向前行进。
听完李小寂的计划,宣子庆和穆令尔于震撼中回过神,对视一眼,默契点头,又和李小寂商议了一番细节,便设想接下来要做的事了。
他俩一个是瑜国太子,一个是瑜国将军兼准太子妃,牵一发而动全身,每做一次决定,便要再三思量,以防动摇国本。
所以,哪怕李小寂的计划再好,十分的令人动心,他们也不得不冷静下来,仔细的权衡一番。
何况这也是为了更好的配合李小寂,毕竟这事一旦走出第一步便再难回头了,稍有不慎,就会让李小寂陷于万劫不复之地。
在宣子庆和穆令尔思考的时候,李小寂默默的给他俩各倒了一杯茶,自己也喝了几口茶水,忽悠这么久,可不得润润喉?
半晌,宣子庆和穆令尔动了,看了对方一眼,同时将视线放在李小寂身上,眼神交替间,共识即成。
尽管两人仍有诸多不舍,不想李小寂孤身涉险,但既然他决心已定,又有了周详的计划,宣子庆和穆令尔也只能成全。
有些时候,人的疼惜与难舍非但不会对事情有好的帮助,反而会困住所关注之人的脚步,让他继续在悲伤的泥潭中沉沦。
你的每一次关心,你的每一次问候,你的每一次怜悯,都是在阻拦他走出伤痛,迫使他原地踏步。
所以,在确定对方乃是深思熟虑过后做下的选择时,该放手便放手,不要因着自己的“舍不得”而成了他的阻碍。
请对他多一点点信任,人可以很脆弱,但也可以很坚强,既然他有了想做的事,有了需要达成的目的,那就让他去做。
该说的说了,该探讨的探讨了,李小寂便预备告辞了,却在话音落下的那一刻被宣子庆和穆令尔同时抱住。
两人异口同声的道:“阿寂,务必珍重自己,身在局中当随机应变,切记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李小寂听出了男女主的意思,这是怕他存着死志去旻国,为着复仇,连自己的命也不顾惜了。
他俩是真的疼爱原身,直到这一刻最关心的还是“阿寂”的安危。
可不管是原身还是李小寂,都不能对这事做出保证,毕竟李小寂从一开始领到这个任务的时候就没想过“善终”的结局。
但有些时候他也不介意撒个善意的谎言,便抱紧了男女主,低声道:“好,我会为哥和嫂子保重自己的!”
回到营里后,李小寂休息调整了一番,换上一套方便练功的短打服,跑去见了穆令尔的师父,当然,现在也是他的师父了。
穆令尔的师父是京郊大营的老资历了,原本官至将军,但在一次反击敌袭的战争中严重受伤,不得已退到了幕后,在营里领个闲职。
护国大将军和他是老相识,怕他一下子闲下来会胡思乱想,便把穆令尔交给对方教导,有个寄托也能放心一点。
然后,穆令尔开始了她悲惨的生活,她的师父却一下子精神了起来,全当养自己的孩子了。
而养孩子这事虽会让人疲累崩溃,但总也有安慰之处,至少老头子养出了乐趣,并为穆令尔如今的成就骄傲着。
除了穆令尔,他不打算再收徒弟,年纪大了,一身病痛,合该休养生息,省得以后看不到穆令尔的孩子出生。
但没想到穆令尔孩子没生,却先把李小寂塞了过来,言明请他关照一二,只要是为了李小寂的未来着想,他大可往死里折腾。
听得穆令尔这么说,老头子虽不甘愿,但也勉勉强强的接受了,只当给自己寻个消遣。
是以,老头子是抱着给乖徒弟一个面子,照顾李小寂一二的心思才去关注这位亡国皇子的,但没料到对方竟是个不亚于穆令尔的宝藏。
老头子一下子来了兴趣,在李小寂凭着自身实力一步步在营里站稳脚跟,并顺利出现在他面前时,顺理成章的收了李小寂做徒弟。
明面上,李小寂是和其他人一样接受各自兵头的教导,私下里,李小寂还要在师父的指点下,各种打好身体的基础。
严师出高徒,靠着师父的悉心指教,李小寂在展露自身实力的时候,有了更有力的依据,也叫熟悉的人对他的变化惊喜之余未生疑惑。
一身短打的李小寂到的时候,头发半白半黑,拄着一根拐杖,身形略显佝偻的老人已经在等着了,看见他的那一刻,顿时哼了一声。
“师父,你就是不疼我嘛!”看着黑着脸,明显在生气的老人,李小寂却是半点不惧,轻笑一声,小跑着到了老人面前,挽着他的胳膊晃了晃。
老头子明显恶心了一把,扯开李小寂,后退半步,佯怒道:“臭小子有话说话,学人家小闺女撒娇做什么?”
李小寂撇撇嘴,果真收起了那副肉麻样,站直身体,等着老头子今晚的训练,看是要他去滚泥潭,还是要他夜猎猛兽。
但老头子却什么指令都没有,只看着李小寂的脸,半晌,伸手在他肩膀上压了压,低声道:“臭小子,活着回来!”
好歹也担着“师父”之名,李小寂私下做的事,老头子便是不甚清楚,但也能猜个五六七八,自然明白这个徒弟不会久留营里。
尤其是在吕应扬离开这里,前往简国为质后,小兔崽子肯定会加紧速度去施行心底的计划。
对此,老头子没有阻拦的意思,但也不会鼓励,只想让小徒弟记住在这个地方还有个死活不肯咽气的老头记挂着他。
这样的话,小徒弟在做一些事的时候,或许能够再顾虑周全些,而非莽撞行事,不把自己的命当命。
“好的,老头子!”李小寂顺势握住师父的手,感受着那份独属于这位阅历丰富的老人的粗糙感,点点头,轻笑道。
师徒对视的刹那,气氛也沉默了下来,似乎该有许多话说,但又好像此时无声胜有声,便在眼神交替的那一刻,完成这一场无言的交流。
李小寂再次回到居住的帐篷时,累得是倒头就睡,搞得同帐篷的人都不免面露担忧,他这是怎么了?
倒也没什么大事,只是被师父狠狠地教导了一番罢了。
老头子还真是珍惜时间,生怕懈怠一秒,李小寂就学不到他的保命招式一般,愣是往死里整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