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妍嘱咐完丑丑,让它自己当心些,自己就准备回到前面,她不准备进大相国寺里面,用神识已经看过了,她又不烧香,一个人逛也没有意思。
而且现在里面没人,她进去不烧香的话,估计里面的僧人都会看着她,会很尴尬。
现在可不像后世,庙宇都成景点了,买票进去可以随便逛,现在都是很虔诚的拜佛的,若是进去瞎转悠,人家会觉得她心不诚,有亵渎佛门之地的嫌疑。
准备直接回到前门那边,刚走到转角处,就听到两个小沙弥的说话声。
倾妍停下脚步,站在墙边把神识探出。
只见与她一墙之隔的地方是一个院子,里面有一排房子,大小几乎相同,应该是僧人们住的地方。
两个沙弥此时正在院中的井边打水,他们旁边的地上放着两个大木盆,里面有许多衣服,都是土黄颜色的,应该是僧人们换下来的。
没想到这寺院里也有专门洗衣服的僧人,倾妍还以为只有专门做饭的伙头僧呢。
只听那其中一个比较瘦的说道:“问心师兄说,下个月初一城里会有梅市,咱们寺里估计人也会很多,许多人会远道而来,定会来大相国寺拜拜的。”
胖一些的点点头,叹了口气道:“哎~到时咱们又有的忙了,每次有远道而来的香客,都会在寺里住几天,到时咱们不但要洗许多衣服,还要被叫去帮忙洗菜送饭,想想都烦。”
“嘘~你小声点,让师傅听到你抱怨,又要罚你扫茅房了。”
瘦沙弥连忙阻止他道。
胖沙弥紧张的左右看了看,见只有他俩并没有别人,才松了口气。
把桶从井口拎出来,倒进木盆里,才道:“你说咱们什么时候也能像问心师兄他们一样,去前殿做知客僧啊?每日洗洗刷刷的,我这手都裂口了。”
瘦沙弥停下了手里揉衣服的动作,把手举到眼前看了看,发现自己的手被冰水都泡的发紫,虽然没有裂口,估计也不远了。
“哎~别想了,谁让咱们长得不好看呢,知客僧可是寺里的门面,咱们这样的也就只能在后院或厨房待着了。”
胖沙弥使劲把桶扔进井里,好似在发泄一样,“若不是不知道亲生爹娘在哪儿,我真想还俗算了,去铺子里做个伙计还有工钱拿,比这没有出头之日好多了。”
瘦沙弥看了他一眼,再次把手伸进盆里,继续洗衣服,“这话你以后莫要再说了,咱们都是没人要的孤儿,若不是寺里收留,说不定早就死了。
听说远离京城比较偏远的地方,还有许多人吃不饱穿不暖呢,咱们至少不愁吃喝。”
“我知道,也就是和你发发牢骚,对别人我可是不会说的。”
胖沙弥摇了摇手里的绳子,等桶里的水装满开始往上倒绳子,再把水倒进盆里,直到木盆水满。
“对了,你知道西厢房借住的那个怪人什么时候离开的吗?这都两天没有见到人了。”
瘦沙弥摇摇头,“不知道啊,我没有注意过他,都待了两三个月了,应该是离开了吧。”
胖沙弥皱了皱眉,“我总觉得有哪里不对,那人虽然从不在寺里吃斋饭,却也每天都会出门走走,可从前天开始就没有见过他了。
他若是走了的话,肯定会让咱们去把厢房收拾出来,正好初一的时候给别的香客住,可咱们院里的师兄弟并没有人去收拾过,你说会不会是出事了?”
瘦沙弥听他这么一说,也觉得有些问题了,把手里的衣服拧了水,扔进另一个盆里,在身上擦了擦手站起身道:
“咱们去看看,若真是人出事了,也好赶紧禀报给师傅知道。”
若真在寺里出事,对他们也没有好处,一旦出了人命官府肯定来查就算不封寺,也不会让人随意进出,那他们也要被询问。
两人放下手里的活计,匆匆的出了院子往西边而去。
倾妍挑挑眉,开始就是听两人在抱怨唠家常,觉得还挺有意思的,就听了听,没想到还听出这么一桩事儿呢。
她神识快两人一步的朝着西面探去,只是那里有一排的厢房,也不知道是哪间,只能从头开始一间一间的找。
结果还不如人家两个小沙弥得速度快,等她找了三四间厢房之后,两个小沙弥已经停在了第六间厢房门口。
这下不用找了,倾妍直接把神识探到了厢房内,然后就发现床上直挺挺的躺着一具尸体,再仔细一看差点把中午饭吐出来。
倒不是说那尸体腐烂了,毕竟是冬天,就算死了两天,也不至于到腐烂的程度。
而是那尸体的胸口被人剖开了,就那么大大喇喇的敞着,里面的内脏已经被掏空了。
而且看那脸上狰狞痛苦的表情,明显是活着被剖开的,太吓人了。
这时,两个小沙弥也在外面开始敲门。
门是从里面拴上的,小沙弥先是推了推,没推开才开始敲的。
咚咚咚的敲了一会儿,见里面一直没有动静,两人面面相觑了起来。
显然都发现了不寻常,人若是离开了就不会从里面拴门,总不能从窗户走吧,而且窗户也是紧闭着的。
胖沙弥往后退了两步,就想要撞门,被瘦沙弥给拦住了。
“师兄,先不要撞,你先去通知师父再说,里面不知什么情况,若是出事了,咱们两个也做不了主。”
胖沙弥想想也是,便点了点头转头朝前面跑去。
别看他胖,速度还挺快,所以去找人的事不用说就落在了他的身上。
瘦沙弥则是守在了厢房门口,并没有离开,隔一会儿就敲敲门喊两声,然后把耳朵贴在门上,听听里面的声音。
万一对方只是病了,起不来床,只要是对方能发出一点声音,也能证明人还活着。
按说人就算是病了,只过去了两天也不至于饿死,厢房里面都有水,只要有水,坚持几天应该是没问题的。
等到胖沙弥叫来了三个僧人,他都没有听到里面有任何动静。
三个僧人里头,有两个年纪稍微比他们大一些,二三十岁的样子,还有一个四五十岁的老和尚,应该就是他们的师父了。
那老和尚身上并没有披袈裟,应该不是大相国寺的住持,可能是管理层一类的。
他显然是来之前已经听胖沙弥说明了情况,所以来了以后并没有再问,直接指挥着他们把门撞开。
门撞开以后,那两个年纪大些的和尚先进到了里面,然后就是“啊!”的一声大叫。
紧接着后面三人也冲了进去,看到里面的情形都是惊在了当场。
看到这儿倾妍就没再往下看了,她还是赶紧离开吧,省的一会儿自己变成嫌疑人了。
虽然那人一看就是已经死了两天的样子,可这玩意儿谁说的准,她这不是初一也没到十五的,不进寺庙在外面闲逛的就比较可疑了。
倾妍快步往前走,顺便把自己的脚印也给弄掉,刚刚捋着墙边走的时候,这边没有人踩过,只有她,还好这边没下雪,地上冻得也挺硬的,所以不仔细看的话,不好看出来什么痕迹。
不过万一呢,万一有人仔细来查探也能看出来,所以她还是手上拿着一捆扎好的草,一边走一边轻轻扫一下。
快速的走到停马车的空地上,还好,他们把车停在离寺庙门口比较远的位置。
那里停着的不光他们一辆马车,旁边还有两辆车停着,也不知道是过两送东西的还是住在里面的香客的,不是单独一辆,还算不那么突兀。
倾妍走到马车前,对车夫道:“刘叔,咱们赶紧离开吧,寺庙里头好像出事了。”
刘叔连忙把她扶到车厢里,然后赶着车上路,并没有多问什么。
作为皇子府的车夫,那都是经过特殊训练的,不但身手不错,也知道别那么大的好奇心。
主子想做什么,并不需要对他们说一声,他自己会察言观色,既然倾妍说赶紧离开,那就不用多说,赶紧离开就行。
至于是不是倾妍做了什么,就算怀疑,他也不会说什么,这是皇子府的娇客,就算是做了什么,他也只有帮着掩护的,里外还是分得清的。
当然,若是和二皇子有关的话,他肯定是要选择二皇子的,那才是他真正的主人。
倾妍坐在车里,一边继续看着厢房那里,一边给丑丑传音,告诉它上面发生的事,让它注意着些。
现在那边正去给住持禀报,接下来不知道要怎么做,她回到城内估计就看不到这边的情况了,她还是比较好奇后续的。
丑丑回了她一句“知道了。”
能听到丑丑的回音,倾妍更放心了一些,看来那洞穴里面真没有什么危险。
下山以后,就直接回了皇子府,她也没心情在外面闲逛了。
刚到门口的时候,正好碰到了同样从外面回来的赵日新。
他这次出去办事,办的基本上算是圆满,所以他父皇就给他派了别的差事。
还有之前那刺杀的人,他也要去跟进,只是还在调查中,已经移交给大理寺那边了。
至于什么时候出结果就不知道了,毕竟那个被他们抓的活口把刑具都上了一遍也没有开口。
现在怕把人弄死了,只能停止刑讯,正在给对方治疗,不过随时都有人盯着,因为对方想自尽,没有机会而已。
至于之前跟在他们身后的那三个人,陈焕清派人过去并没有找到,也沿路查了一些城镇的客栈,都没有发现。
也不能挨家挨户去找,只能先作罢了。
赵日新见倾妍匆匆的回来,还有刘叔的脸色也有些不对,至少不像是逛街回来那种放松的表情,在门口也没多说,直接与他们一起回府了。
等到了前厅坐定,才问倾妍是怎么回事儿。
倾妍也没瞒着他,把事情跟他说了一遍,当然,她的说法是,之所以去大相国寺,是因为薛明华在那里冲到了煞气,她因为会一些命相之术,便发现了,就去大相国寺那边看看有没有什么破解之法。
然后就发现了那个小院儿,便在小院儿里面摆了个去煞的阵法,之后往回走的时候听到了这个凶杀案。
这个过程完全能说得通,只是把丑丑隐下了而已。
小院确实存在,里面的煞气也确实已经驱散干净了。
赵日新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灵异的事情,听的津津有味的,并没有插话,直到倾妍说到凶杀案的时候,表情才恢复正常。
“没想到大相国寺里竟然出现了杀人之事,我听父皇说大相国寺里面的僧人都是有武艺在身的,一般人应该不可能进里面无声无息的杀了人离开,这很不寻常。”
倾妍有些惊讶,不是说少林寺的僧人才个个武功高强吗?难道是古代做和尚都要有武艺才行?这是标配吗?
倾妍并没有把那人的死状说出来,毕竟她又没有进去,知道对方的死状就很不正常了,说有人被杀,还可以说隔着墙听到的,人家总不能把死状都喊出来。
万一赵日新一个好奇,去询问这个案子,问起来人家没有说过,那她不是露馅儿了。
说完这些赵日新对倾妍道:“明日你若是还去薛姨母那里,我与你一起去看看,没想到薛姨母竟然身体不适,怨不得这几天都没有进宫陪母后说话。
我母后还以为她是府里事忙,没有时间进宫了,都没好意思让人去叫,却是错过了真相了。
倾妍点头,“好啊,正好明天再去看看可有效果。”
她身体里的煞气已经去除了,只要调养就行,就是再去看看也无妨,可以更放心一些。
两人又说了几句就分开了,倾妍直接回去洗漱换衣服,毕竟在外面跑了一天,又跑去寺院后面钻了树林,就算没有沾到什么枯树叶子,身上也有不少灰尘。
她有轻微的洁癖,不换衣服的话会非常难受。
正好昨天洗了的衣服已经干了,倒不是说不能穿别的衣服,过来的时候在马车里放了几套衣服,就是为了换洗的。
既然两套衣服够换的,没必要拿那么多头出来穿,而且这两套常穿的也比较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