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晓赵宸星是逗弄，除了“兄长”二字之后赵予安便再不开口。
赵宸星瞅着面前的人，知道再听不到其他想听的话，轻笑垂眼间便将往事一一道出。
赵宸星想知道的事情没有多少人能瞒得住，赵予安曾问及白晏赵元信时，白晏的一番说辞也早就传到赵宸星面前。
许是出于私心，赵宸星有意略过赵元信当年于宫中遇刺中毒以及事关赵予安的身世，从赵予安当年从冷宫脱身至赵元信身死倒是都讲了个明白。
除了事关赵元信如何纵容小殿下以及事关赵予安身世的事，倒也没刻意隐瞒什么。
从被带出冷宫寄养在原先的皇贵妃名下，到北疆那放飞自我的三年，再到于赵元信于国宴他这个五皇子近乎谋反似的争权之下身死，赵予安从如今这个大昭第三代帝王口中了解了个大概。
赵元信的死不好隐瞒，当日上下那么多双眼睛都看着，翻了天去，赵宸星也是弑君上的位，若不是有赵元信的一纸遗诏压下了那些朝臣的笔诛讨伐，赵宸星这会甚至连抽身来看赵予安一眼的时间都没有。
在旁人眼里，他就是弑君。
明白赵元信用意的人是少数，这少数人当中却没有一个人愿意出面替赵宸星解释。
赵宸星明白，赵元信要的就是他百口莫辩。
至于赵元信这么做的原因……
是为了给赵予安留后路，但更客观地来说，是大昭帝王与捏着大昭软肋，甚至险些成为前朝掌权人的白晏最终博弈的结果。
给赵予安留了后路，又让赵氏留后的同时还能平衡他们这些狼子野心的储君之间岌岌可危的关系。
这是赵元信权衡利弊之后的选择。
这一点是赵宸星登上帝位，掌握了被皇权压下的一桩又一桩皇室隐秘之事之后才知晓的事。
也是由此对白晏的身份有了更深一步的认识，才知晓这个人心思有多么诡谲。
从当年予安生母进宫开始，到其意外死于冷宫，再到北疆以毒医身份出现，与赵予安相认后随其来到大昭皇都……
这一桩桩一件件时间跨度长达将近二十年看似毫无关联又巧合的事，单拎出来，有谁能想到都是这人一手安排好的？
白晏哪怕再如何不计前嫌，他也是前朝皇室子弟，若不是赵氏一族，如今的天下共主说不定就是当年有着前朝皇太子身份的白晏。
权势迷人眼，更何况又有二十年谋划在前，饶是白晏如今因为赵予安态度不明，赵宸星也不可能真的对白晏放下戒心。
就连当年就知晓一切，隐忍不发把赵予安身世与早就被白晏捏在手里的他们这些皇储的把柄瞒下不说，就等着吊出白晏这个幕后黑手的赵元信，在真的对上白晏之后，也不过堪堪将不利于大昭的局面扳平。
前朝今朝的恩怨没有对错之说，若硬要说只有成王败寇的解释再合适不过。
若是寻常前后朝恩怨快刀斩乱麻斩草除根是最好的解决办法，只是这种局面之下因种种原因，掺和进去了个与两朝高位者都有斐然关系的赵予安，便不是那么好解决的的了。
所以赵宸星直到如今了解种种之后，还是不能轻易对白晏出手的原因。
造成如今他腹背受敌的局面，白晏在其中掺和了多少，赵宸星再清楚不过。
只是提到赵元信身死这件事的时候赵宸星不是不想瞒，也不是不想就此揭开白晏的真面目。
但是赵予安的身世叫赵宸星不能轻易说出口。
况且若是赵元信当天身死的事的原因从其他任何一人口中叫赵予安得知了，赵宸星都不会再有解释的必要。
“越过太子登上帝位，这就是我要付出的代价，父皇这一番用意是在平衡，也是在告诉我这天下共主不是那么好做的，有此一事，日后便是谁都能拿这件事将我从高位上扯下去。”
赵宸星的面容半隐在烛火的阴影当中，这种话原是谁也说不得的，不是不能说，而是以他的处境和身份，饶是再亲近的人听了这话也无法给出赵宸星想要的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