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予安的举动让沈鸠松了口气，可还不等他说什么将赵予安支开，就听到赵予安开了口。
蹲在沈鸠身边，赵予安说：“我该怎么做才能帮到你？”
赵元信很早就把沈鸠的指使权给了赵予安，但这么些年赵予安从来没有把沈鸠当做一个下属看过。
沈鸠给他的感觉很特别，一个前世费尽心思都要避着的人，这一世从见面开始，一切就朝着一个赵予安以前从来都没想过的方向发展而去。
赵予安还是不知道沈鸠当初是为什么而接近自己的，就好像是没有任何目的一样。
赵予安曾经因此而怀疑过，也曾偶尔戒备心起的时候刻意疏远过沈鸠。
但这么多年过去了，这个旁人一说起来就变了调的北司司主，依旧还是赵予安口中的鸠鸠。
沈鸠，对于赵予安来说是个相对来说比较特殊的存在。
人们对于他人的善意都是有所感知的，赵予安对自己的不同，沈鸠是能感受到的。
但是两人身份地位相差悬殊，以往他都是装作不知道。
眼下赵予安看见他浑身染血，也可以说是爬上司主一位之后最狼狈的模样却没打算走，沈鸠伸手握住了赵予安的手腕。
原本想说出口的话在出口的一瞬间被吞了下去。
沈鸠似乎是累及，他松开手。
“没什么大碍，小殿下现在走吧，不然晚上该做噩梦了。”
跟赵予安同床共枕过的人不少，但是不知道是因为赵予安演的太好，还是因为其他的什么原因，知道他一个人睡会做噩梦这件事的人却没几个。
沈鸠是这少数人中的其中一个。
也许是因为种种特殊性，赵予安听他在这种情况下还非要用打趣的语气提起这件事来赶他走的时候，觉得有种憋闷感。
“你会死吗？”赵予安看着自己被沈鸠捏过的，留下血手指印的手腕，这种出血量，他真的不确定沈鸠会不会挺不过去。
但可以确定的是，如果沈鸠死了，他应该会难过一阵时间。
赵予安从进来之后，从看到沈鸠的状态到现在为止反应都不算激烈，甚至对于有些人来说，他的行为可能已经算得上平淡了。
但是沈鸠却感觉赵予安随后而来的这一问题却是直击要害。
咬牙忍过心口又一波的剧痛，沈鸠缓了缓，说：“不会死，不是什么大事，小殿下不用担心。”
白晏应该是在顾忌什么，虽然这次中了他的招，但是身体里的毒却不至于会要他性命。
只要再熬过两天，情况就会好上很多……
沈鸠这么想着，却还是因为胸口一阵比一阵强烈的痛感忍不住闷哼了一声，嘴角又溢出了一些发黑的血。
都已经这种情况了，还说自己不会死，没什么事。
赵予安不知道该说沈鸠身体好，还是该说他死鸭子嘴硬。
明白沈鸠这样子是不可能主动透露什么了，赵予安干脆更直接：“中毒了？”
赵予安没有更进一步，但是这种直白到只能回答是与否的问题，沈鸠却不能不回答。
“是”沈鸠说。
“一般的医者解不了？”赵予安不认为沈鸠是个死要面子的人，更何况涉及到生命的事，依照他的性子，正常情况下可能就直接叫人把御医绑来了。
“是。”沈鸠说。
赵予安在听到沈鸠的这些答案之后，心里却松了口气。
如果是以前，他还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但是谁让这辈子他知道了自己还有个叫做白晏，并且号称“毒医”的生父呢？
找白晏可能是目前为止唯一可行的方法。
赵予安起身要出门的时候，沈鸠的意识已经不太清楚了。
赵予安走得急，他没留意门外站了个人，撞着人的时候别人没事，他却后退了好几步。
如果不是那人有良心，伸手拉了一把，估计赵予安这一下可能摔得不轻。
“沈默？”
那人放手行礼，赵予安看清了他的脸感到有些惊讶。
他对沈默的印象还停留在多年前前朝余孽越狱行刺的事上，一看到他，赵予安就想起当年被人拎着衣领，甚至是单手裹在臂下的感觉。
沈默和沈鸠都是当年南北司的庭主收养的孤儿，两人随了那位庭主的姓，但性子却是天差地别。
沈默比沈鸠稳重，办事可靠，但是却没有沈鸠的那份狠劲儿，所以后来一人去了南司，一人去了北司。
听说沈默这些年一直都还在南司，但是因为多年前沈鸠和沈默不知道因为什么事互相生了嫌隙之后，赵予安几乎就没怎么再见过沈默了，见也只是在一些地方远远地见过。
尤其是他和沈鸠在一起的时候，更是连他的影子都见不到。
沈默的变化不大，但是赵予安还是觉得好奇。
“你怎么在这儿？”
沈默直起身，却没看赵予安，他垂着眼眸，说：“阿鸠中毒，估计与陛下和几位殿下前几日在使馆见的那位白先生有关。”
赵予安眼皮一跳，直觉不好。
下一刻就听见沈默说：“殿下跟陛下去使馆前一日，阿鸠去了一趟，回来就成那样了，不论我怎么问他都不说是怎么回事，也不让我去找那位白先生。殿下，您知道，阿鸠向来不把自己的命当回事，但他这些年对您却是极好的，也乐意听您的话，求您帮帮忙……”
沈默说到求的时候，撩起衣袍跪了下去，额头磕在青石板上，发出很沉闷的声音。
赵予安没阻止，看着这个一向不近人情的南司司主沈默，为了传言中已然生了嫌隙的北司司主沈鸠这般，叹了口气。
有些传闻看来属实不假。
虽然惊世骇俗，但是看起来也没那么难以接受。
其实不用沈默求，赵予安也是要去找白晏帮忙的。
但是沈默的一番话，让赵予安证实传闻的同时，心里还有些忐忑。
自从萧拓一事之后，白晏本来就在避着他，沈鸠的毒如果真是白晏下的，那么从白晏手里给沈鸠拿解药的事，就更有难度了。
赵予安这次出宫没带什么人，也许是幸运，这次刚到使馆门口，就碰到了出门溜达的白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