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城和傅越都知道赵子瑜和赵子渊不和,两人知道这个时候不好说什么,视线从赵子瑜身上挪到赵予安身上。
昨日与赵温狄谈的那一番话让赵予安觉得目前这些不过都是一些小事,赵子瑜不会主动找他麻烦,有些事到了现在也没必要处处提防、顾忌。
赵予安嘬了一口饴糖,鼓着腮帮子说:“六哥。”
说完这两个字的时候,赵予安能听到周围倒吸凉气的声音,顿了顿,看着面色微变的赵子瑜:“饴糖是六哥方才给的,七哥要是想吃的话,也已经没有了。”
赵子瑜在赵予安说完这些话的时候,表情有一瞬间的怔愣。
他那个虚伪的胞兄,什么时候也会关心起其他人来了?
赵子瑜没有在意周围有意无意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他的视线跟着赵予安落到不远处的赵子渊身上。
似乎是察觉到了赵子瑜的视线,赵子瑜看过去的时候,赵子渊似有所觉地转过身,跟赵子瑜的视线对上了。
两人俱是一愣,但是这次是赵子渊率先移开了视线。
赵子瑜:“……”他这是什么意思?!
想说什么,又不知道此时应该说什么,赵子瑜面色有些不自然,看着眼前鼓着腮帮子的赵予安。
方才赵子渊和赵子瑜的反应赵予安都看在眼里,他与赵子瑜对上视线后,再次开了口:“七哥,你想说什么?”
赵子瑜张了张嘴,却是什么都没说,最后抬手拍了拍赵予安的肩膀,与他错身而过:“没什么,九弟弟,父皇快到了,各就各位吧。”
赵子瑜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是想告诉赵予安自己的亲胞兄似乎变了?还是想说自己也没吃饭,但方才路上他碰到赵子渊的时候,赵子渊却没给自己一颗糖?
站到赵子渊身后的位置上时,看着身前胞兄的背影,赵子瑜忽然觉得自己似乎失去了什么东西。
赵子瑜忽然觉得有些心慌,捏紧了衣袖里的手指。
赵子渊一直没转过身来。
不知道是在暗示自己,还是在掩饰什么,赵子瑜见此垂眸嗤笑了一声。
谁稀罕……
赵子瑜今天对赵子渊的态度有点奇怪。
不止赵予安察觉到这一点了,就连一旁的傅城和傅越都能明显地看出来。
只是还不等几人眼神对视之后说些什么,总管太监王贤的声音让原本还有些嘈杂的大殿顿时恢复了寂静。
各自归位,赵予安站到了赵玄舟身后,对上赵玄舟看到他时有些诧异的目光,赵予安望着他笑,笑的赵玄舟心里有些发毛。
赵玄舟还来不及想赵予安的笑是什么意思,赵元信的身影就出现在高座之上。
赵元信是一个合格的帝王,赵予安不知道自己感叹过多少次了,但是看着在百官之前威严稳重的赵元信,赵予安还是忍不住想要多夸一夸他。
嘴里的糖还没有吃完,但知道这种场合一般不会让他出什么风头,赵予安这个假皇子就心安理得地躲在前面一溜名正言顺的皇子身后垂着眼边吃边听朝臣上奏讨论近段时间发生的时事。
赵予安无心于此,只在听到不久后的秋猎还要和往年一样继续办时,心里起了点活泛的心思。
竖起耳朵听了下去,得知不仅秋猎要办,三天后还要为从北疆回来的一些将领办庆功宴时,赵予安忍不住抬头扫视了一圈。
说到北疆将领和庆功宴,赵予安下意识就想到了萧拓。
身为北疆主帅的长子,萧拓在北疆待了不少年,身上的军功只多不少,如果说这场庆功宴最能出风头的,可能就是要因此在庆功宴上加官进爵的萧家了。
萧拓的父亲是大昭第一个异姓王,现如今已经封无可封、奖无可奖了,真要加官进爵,对于萧家来说,萧家的长子萧拓就是受封的不二人选。
看到萧拓的时候,赵予安发现他虽然面上虽然还算得体,但整个人似乎有心事的样子。
看着这样的萧拓,赵予安突然想到了以往在北疆时的萧拓的模样。
那时候的萧拓像一只桀骜年轻却在擅长的事上格外老练的猛禽,但他现在看起来,却像是被看不见的枷锁套住利爪,关在无形的牢笼之中的困兽。
赵予安跟萧拓的接触算不上多,但他觉得比起皇都,可能北疆更适合萧拓这样的人。
可是人这一辈子,总有些事情不能如愿。
大部分的人只有经历了一件件不能如愿的事之后,才会成长,才能做自己想做的事。
庆功宴的具体事宜已经定了下来,其他人都有要做的事,所以带着萧拓这个离开皇都多年的人熟悉皇都的事被交给了赵予安。
这是一个闲差,虽然捞不到什么油水,但是能跟萧家趁着这个机会拉近关系也是不错的事,所以在赵元信冷不丁地将这件事交给赵予安的时候,还有不少人打着关心赵予安身体的幌子还想要再争一争。
“陛下,小殿下也才从北疆回来,不如趁着这个时间养养身体,边境不比皇都风水养人,万一……”
历朝历代,朝堂上总会有那么一两个急功近利的蠢货看不清形势,眼皮子浅,为了那点还没个边儿的好处和功名当个没眼色的出头鸟。
“是啊,陛下,小殿下金贵……”
“这些事情,微臣愿意代劳,还是不要累着小殿下了……”
一口一个“小殿下”,每个字都透露着尊敬和恭维,但每一句话都带着各自若有若无的算计和功利。
赵予安在各种目光朝他看来的时候舔了舔嘴里已经快化没了的饴糖,丝丝的甜味起了很大的作用,听着这些声音,赵予安的心情竟然格外地平静。
这件事不止赵予安一个人,萧拓才是正主,赵予安不说话,赵元信也没急着开口,掠过垂着眼眸的赵予安,赵元信的视线落在萧拓脸上。
“萧拓,你是什么想法?”
赵元信的情绪并没有因为朝堂上这些有些聒噪的声音而有所起伏,就连眉心都没有皱一下,仿佛根本就看不出来这些人的嘴脸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