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看……”赵予安看了看傅城,又朝身边扶着他的傅越看去:“可以给景哥当媳妇。”
傅越顿时一脸吃了苍蝇的表情:“安哥,我又不是姑娘。”
一旁的傅城却是不厚道地笑了出来:“看来这是真喝醉了,要是尚景人在这就好了,不知道他听到这句话会是个什么表情……”
“你倒是见不得我好,拉着自己亲弟弟下水也要看我笑话?”
房门被推开,尚景看到手里握着自己玉佩的赵予安直愣愣地看过来,顿了顿。
将房中的人都遣散了,尚景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问傅城:“真醉了?”
“不然能把景哥你的玉佩送给这小兔崽子?”傅城让开,指了指身边的傅越,有意给尚景找不痛快。
见他面上笑容丝毫未变,傅城在心里嗤笑了一声,又说:“你这来的是真快,兵部今日不是正忙着吗?”
“兵部固然重要,但与殿下相比还是稍差了一些。”
尚景面上挂着笑意,看了一眼傅城腰间挂的牌子:“京兆伊大人不也是如此,今日不正当值才是?”
傅城咬了咬牙,被尚景噎的没话说。
干脆朝着自家弟弟撒气。
伸手拎着傅越的后衣领子把人拎到了一边,在他还没开口嚷嚷前说:“没看到你景哥来了?你这小兔崽子怎么没点眼力见,还不赶紧让位?”
傅越知道自己二哥看不惯尚景,张了张嘴,到底是没说什么。
他二哥揍人很疼,如果可以,他还是不希望挨揍。
尚景没管这两兄弟之间的想法,撩起衣袍
在赵予安面前蹲下:“殿下,您近来可是有什么烦心事?”
赵予安能认得出来面前的人是尚景,但到底是喝醉了,脑子还是有些不甚清醒。
“唔”了一声,赵予安看着尚景先是慢慢摇了摇头,见尚景看着自己笑,想起了什么。
赵予安伸手抓住尚景的衣袖,问:“你可有心仪之人?”
尚景愣了一下,看了一眼赵予安另一只手里的玉佩。
这才抬起眼,直视着眼角已经被酒气熏得有些微红的赵予安。
尚景有些无奈地笑道:“回殿下,微臣有心仪之人。”
“唔……”赵予安松开抓住尚景衣袖的手,陷入长久的沉思之中。
就在尚景忍不住要开口的时候,赵予安突然抬手将那玉佩递到尚景面前:“九年了,你还不送给她吗?”
这时一旁看戏的傅城一愣,随即一手叉着腰,一手搂过一旁的傅越,指着尚景让他看:“阿越啊,你看你景哥多惨,二哥突然觉得自己白替咱殿下担心了这么多年……”
傅越看了看自家二哥,又看了看尚景,垂下眼眸“嗯”了一声,倒并不显得有多么高兴。
尚景拿赵予安没办法,叹了口气,把一会看看他,一会看看傅城和傅越的赵予安抱起来。
傅城还搂着傅越的脖子笑尚景,并没有阻止尚景的行为。
在他看来尚景受的打击想必不会小。
尚景从始至终也没因为傅城明目张胆的嘲笑而有什么情绪上的变化。
只是临出门时突然回头看了傅城一眼,说:“再惨也比不过傅二公子,这年纪上来了都还没个心仪之人。”
被嘲笑之后傅城是个什么反应,尚景没心思再去看。
抱着赵予安从春江楼出来,尚景就带着他上了停在楼前的马车,径直往宫门口的方向去了。
刚上车的时候,赵予安还算清醒,尚景问他什么,虽然反应慢了些,但他都还能说两句。
但后来不知道是不是酒劲儿彻底上来了,尚景再说什么,赵予安趴在马车中间的小几上,半天才会“嗯”上一声。
最后尚景发现不管他说什么,赵予安都只会“嗯”一声之后,突然就笑了。
撑着下巴看着半闭着眼睛,只是眼尾有些红了的醉猫,尚景突然凑近了赵予安,轻声问了赵予安一个问题:“殿下,您喜欢微臣吗?”
又是半天没有声音。
等了一会,就在尚景快要放弃的时候,突然听到赵予安像之前一样,又用了一个略显敷衍的“嗯”字回应了他的这个问题。
在听到赵予安的回应时,尚景承认自己有趁人之危的嫌疑。
但胸腔里一瞬间炸开的喜悦却是让他难以控制住脸上的笑意。
有那么一瞬间,尚景甚至不敢去看趴在马车中央小几上几乎陷入熟睡状态的赵予安。
他突然觉得自己确实像傅城和几年前赵温狄所说的一样,是一个表面温润,内里却卑鄙无耻连心都黑透了的人。
但这又有什么办法呢?
他的心早就黑透了,这么多年在众人面前维持着所谓的温润形象,也只不过是他的殿下喜欢罢了。
这一世第一次见面,他的殿下就是因为他眼中的温润和暖意,才对他笑得那么好看的。
他知道的。
他的殿下最喜欢温柔的人。
所以哪怕所有人都觉得他表里不一,只要这一世他的小殿下没发现,他就要一直保持下去。
把这张温润的皮子一直披下去。
直到他的殿下厌了。
赵予安做了一个梦。
他梦到了上一世和尚景见面时的情景。
那日漫天的大雪纷纷扬扬地下了很久,从早到晚,一刻都没有停歇。
那是赵予安第一次看到兵部大牢是什么样子。
阴暗、潮湿,比赵予安住了多年的荒芜冷宫多了些浓重的血腥味。
身后的狱卒并没有因为他的皇子身份对他有多客气。
相反,他们嘲弄又鄙夷的话语砸在赵予安身上的时候,比谩骂那些普通犯人还要过分。
“我还从来没见过哪个皇子混的这么惨的,你看哪位殿下不是人中龙凤,就咱们这位九皇子……”
赵予安身后的一名狱卒压低了声音欲言又止,很快他未尽的话被另一名狱卒接下了。
这位并没有刻意压低声音,嘲弄的意味十足:“就咱们这位九皇子弱不禁风一身病不说,还不招人待见,,啧啧啧,怕不是根本就不是皇家血脉吧?你是想说这个吧?”
“你们过分……”
赵予安刚回头,就看见兵部大牢的大门就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