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和宫转眼而至,万莹循礼敬上才敢落座。
“不知娘娘召见嫔妾……所为何事?”万莹试探道。
傅胥宁总有一副不受侵扰的悠闲做派,捡着一片柑橘送入口中,听闻万莹发问,才悠悠搁置,笑道:“许久未与妹妹谈心,妹妹这两年照顾禧华公主辛苦,也无闲时来与本宫谈天说地,本宫挂念得紧,才唤妹妹前来一聚。”
“是嫔妾有失,来日嫔妾得空当常来拜见娘娘。”万莹歉笑道,一心却扑在浮翳身上,不知她差事是否办妥,还望别出什么差错。
傅胥宁莞尔:“妹妹一向圣宠稳固,公主才得皇上照拂,平安成长,能有妹妹这样尽心的母亲,也是公主有福。”
傅胥宁与万蓁多年不睦,如今又有旁骛所扰,万莹也不愿多与她饶舌,只敷衍一笑,眸光落在殿中厚厚的蓝底青鸟山水回纹边栽绒毯上兀自发神思索。悫妃则忽地疑问道:“对了,妹妹今日怎么只身而来,浮翳去了何处?”
闻听浮翳名字万莹心中一惊,忙抬头答道:“浮翳……前几日她帮着嫔妾照顾公主辛苦,嫔妾便许她休养两天,所以今日她也不曾随侍嫔妾。”
傅胥宁登时又笑意满面,“妹妹真是会体恤下人。”
“娘娘协理六宫,体恤众人,嫔妾怎及娘娘宅心仁厚呢?”
“不过是看着风光罢了,六宫琐事不断,本宫受命于皇上皇后,也只能禀公行事,为后宫求一个安定清明。”悫妃说话慢条斯理,却句句有震慑之意,现只听她又问:“妹妹可知,在宫里私藏污秽之物,或以媚好合欢之药迷惑勾引皇上,是什么罪过?”
万莹怎知她突然发问,还是如此房中秘隐的事,一时尴尬,陪笑道:“那想必是大罪吧,嫔妾位分不高,又无智慧,不知该如何发落。”
话音刚落,傅胥宁笑意收敛,话锋急转、冷言斥道:“大胆万莹,你既知是大罪,还敢在宫里行此污秽之事!”
万莹被这陡然而至的历审镇骇住,先是哑口怔楞,瞪住双眼,须臾才回神下拜道:“嫔妾不敢,嫔妾不知娘娘所说污秽之事是指何事,但娘娘先前所言及之事,嫔妾从未沾染半分,望娘娘明查!”
万莹言辞恳切,却听悫妃严声:“人若行事不端,向来不见棺材不掉泪,定要口舌挣扎一番。浮翳今早于神武门前与一小太监私相授受,被当日因宫人偷盗一事,而被本宫派去严查宫门的迟澜当场擒住,搜出来的东西,你可要看看?”
浮翳?不是被自己派去与父亲安排的人接应了吗?怎会和什么污秽之物扯上瓜葛?万莹心中大惊,却不及反应,就又听傅胥宁传唤一声“来人!”
门外侯着的宫女听召即把东西呈进来,递在万莹身前,万莹眼见那是一本册子,却并不像是所谓账册,里头夹着一张什么药的方子。万莹将书册拿过来迟疑着翻开一看,仅匆匆一眼,便埋头又将书页合上搁置在一旁。
傅胥宁见她如此避讳羞耻,又道:“勤贵人,可认得此物吗?”
“悫妃娘娘明鉴,嫔妾不知,更不曾让浮翳去寻这些东西。”万莹跪道。
“你非要狡辩如此吗?”傅胥宁逼道,“浮翳曾矢口否认说包袱里是她祖母送给她的衣物,证明她是知晓此为何物故意遮掩,而一开始本宫问及你浮翳去处你也闪烁其词,所以分明是你命她一早去神武门与人碰面,里应外合得此脏物,欲意勾引皇上借以争宠!”
“嫔妾不敢啊!”
“好,既然你这样嘴硬,本宫要让六宫之人心服口服,也需得让你自己认罪。那你告诉本宫,你与浮翳分明是主仆同心,你既喊冤,倒是说说,冤从何来啊?”
“浮翳是……是嫔妾让她托人求一张民间得男的偏方,嫔妾不敢污秽宫闱。”
傅胥宁怎会相信这样的说辞,她与浮翳言辞不一,便是谎话。
“求男的方子竟会无端成了秘戏图与合欢药方?这倒是奇了!”悫妃嗤笑道。
万莹已知越说越错,但无论如何她也不可说是账册之故,傅胥宁这样难以招架,哪里是能轻易蒙混的,便只能咬牙一句:“纵使娘娘不信嫔妾,但嫔妾实属无辜,皇后娘娘凤体欠佳,还请娘娘慈心,与璟妃娘娘共议此事,还嫔妾清白!”
“你放心,为求六宫平服,本宫自会让璟妃参与此事,只是铁证如山,璟妃也无可奈何罢了。”悫妃淡淡道,“你既知有今日之祸,便该清检自身,也为璟妃和禧华公主考量,一人之责,怎可引咎他人?”
“娘娘……”
“话已至此,你好自为之,稍后本宫会派人去承乾宫传话,即刻起本宫命你于景仁宫闭门思过,你且宽心,本宫自会替你向皇上求情,从轻发落。”
“娘娘,嫔妾着实冤枉啊……”万莹颤声道。
“退下吧。”傅胥宁已不愿多言,“迟澜,送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