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男人用没有握持武器的那只手在【最下噩梦】的兽颅上轻轻抚摸,像是在赞赏做得很不错的狗一样,而事实上,这只兽型替身方才的举动完全值得上更丰厚的奖赏。
他的名字是坎特拉,在他们的语言中意为‘绝对的骄傲’,而事实上,作为引领着曼恩部落在实力压过达巴部落的首领,坎特拉已经不负他父亲的期望,成为了曼恩部落里每个人的骄傲,即便是刚刚学会说话不久的孩童,也知晓这位战无不胜的族长。
十二岁那年,身为族长的儿子,坎特拉自然是最早接受觉醒仪式的那批青年。那时,坎特拉还不叫坎特拉。
在大长老的房间中,父亲示意他将手放在森林之神的祝福上,虽然心中有诸多不解,像是为什么叫森林之神的祝福,明明就是一块颜色有些奇怪的石头,但在父亲的阴影下成长起的他还是遵从着命令将手放在了那块石头上。
当坎特拉的手触碰到森林之神的祝福时,说实话,当时是一点感觉都没有的,只是觉得这块石头手感有些……舒适,除此之外他并没有感受到任何东西。
这是没有被森林之神选中吗?
坎特拉的心里有些失落和恐惧,他不知道如何面对那如同凶虎一般的父亲。
但当他转头去看父亲的时候,无论是父亲或是大长老都没有对他的表现流露出任何表情,只是把他赶了回去做他自己的事情。
虽然两人没有表露出什么,但坎特拉还是对自己没有被森林之神选中而感到了失落与空虚,当晚便因为高烧而躺在了病床上。
迷迷糊糊中,他仿佛看见父亲冲进了自己的房间中,手脚上的动作无不透露出兴奋,想要拥抱自己却又有些胆怯,这是他第一次看见父亲冲着自己笑,他心里有些高兴。
第二天,当他高烧退去,再次见到父亲时,他看见的脸依旧是那张严厉且严肃的脸,就好像昨晚的笑容只是他的幻觉而已。
从那一天起,他的名字就正是更名为‘坎特拉’,同时出现的,还有不知来路的【最下噩梦】。
那一天,父亲曾对着他说过:“不要辜负了你的名字。”
几天之后,那位陪伴了他十二年的严父被人抬着,永远地睡在了大地中。
之后的二十年里,每当有达巴部落的人倒在他的利刃或是【最下噩梦】的爪牙之下时,坎特拉都会回想起那一晚父亲的笑容,心中暗道:
“父亲,我是你的骄傲吗?”
这中间,他在全部落的目光中接过了代表着族长身份的单手斧,这或许是他父亲为他留下的唯一的遗物。
人们常说,坎特拉真像他的父亲,一样的霸道,一样的凶残。
对此,坎特拉表示很自豪。
而现在,他终于率领着手下的族人踏破了达巴部落的大门,虽然他们并不是从大门攻进去的。
但过程什么的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已经站在了达巴部落的大长老面前,清楚对方能力的他很明白,只消自己一声令下,身边盘着的【最下噩梦】就能在一瞬间撕穿这名阻碍曼恩部落数十年的老人。
若是没有阿布杜拉齐兹的存在,早在四十年前,曼恩部落就可以踏平达巴部落的房屋,杀光他们的族人。
但就在他正要下令之时,一名衣着奇怪的年轻人出现在了他们两个中间。
阿布杜拉齐兹混浊的双眼一下子就变得有神起来,用着他听不懂的语音和年轻人交流着,随后,坎特拉从未见过的替身就对着他举起了拳头,并在下一刻来到了自己的面前。
所幸【最下噩梦】有着自己的意识,才能在紧要关头救下自己的性命,不至于一交手就憋屈地死在对方手中。同时,【最下噩梦】还在对方的身上留下了伤口。
短短一次交锋,几乎就是瞬间分出胜负,但明面上似乎是自己的替身占了上风,这让坎特拉不禁狂傲的大笑起来,吹捧着自己的替身。
只是他没有看见那几道利爪留下的伤口眨眼间就愈合了就是了。
卡奥斯与坎特拉只隔着数米距离,相对而战,瞳孔中倒映出的身影只有彼此,并非是想要将对方刻进内心深处,而是思索着如何准确无误地撕开对方的喉咙。
在知晓对方根本听不懂自己的话之后,坎特拉也是没有选择向往常一样冲着对方大放厥词,若是平常时候,他会一边摧垮敌人的身体的同时也用压倒性的语言攻势磨灭对方的意志。
“【虚相】!”
一声高喝过后,直立于卡奥斯身侧的【虚相】调整姿态冲着坎特拉疾驰而去,因为是替身的原因,【虚相】并不需要踏地获得反作用力使自己前进,而是像一个真正的幽灵一样离地数十公分飘着过去。
“嗷!”
又是一声震耳欲聋的兽吼,那只黑色的凶兽又一次瞬间出现在了【虚相】的身前,张开了嘴,将【虚相】的手臂含在嘴中之时上下颚猛地合拢,细长而尖锐的牙齿一下子洞穿了【虚相】的肉体,凶兽的头颅一瞬间甩动,伴随着强大的撕扯力,那只右手并没有被【最下噩梦】生生撕下。
“嗤啦。”
衣物随着手臂被扯下,断臂之痛让卡奥斯的眉头一皱,但他心中所想的却不是断掉的手臂的事情,而是方才对方替身的动作。
与之前毫无防备的时候不一样,这一次的卡奥斯有专心地盯着【最下噩梦】的动作,在他命令【虚相】的攻击的一瞬间,他的注意力就锁定在了那只黑色的似虎似狮的怪物身上,在【虚相】突进的期间,对方一直是没有丝毫动作,像是目标并不是它一样……嗯,目标确实不是它,但是是它的替身使者。
直到【虚相】冲到坎特拉身前五米处时,【最下噩梦】的身上突然泛起一阵黑烟,下一瞬,这只怪物的身影就来到了【虚相】的面前,一口咬下了它的手臂,连带着卡奥斯的手臂也跟着断掉了。
“战斗可不能完全交给森林幻象啊!”
坎特拉单手将斧头背在身后,高喝一声之后举步朝着卡奥斯冲了过来,一副打算直接剁下后者头颅的样子。
这是他一直战斗以来养成的习惯,从十二岁那年第一次砍下一名达巴族人的脑袋开始,这个他自认为完美无缺的习惯就一直保持了下来。
即便对方的身材很高大,即便与身为族内最强壮的他相比,也是毫不逊色,甚至是更胜一筹。透过破损的衣物,坎特拉看到了卡奥斯隐藏在衣物下精壮,或是说健壮的身体。但即便对方身体素质过人,现在的他失去了一条右手,手里又没有哪怕一寸武器,砍下他的脑袋不过是片刻的事情。
坎特拉这样想到,双眼露出嗜血的凶光,脚下的步伐又加快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