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继祖之所以要用僧团的事情来说事,还是因为之前常继祖想要在安南成立两布政司的时候,在朝廷碰到了很大的阻力,才不得已答应了姚广孝的要求,答应安南成立布政司之后,会给佛门大开方便之门。
而姚广孝此时在士林眼中已经成了乱世之臣子,更有人说若姚广孝在佛门就是佛敌。
就连姚广孝的受戒师,都不愿意再见姚广孝,也认为他霍乱人间,非佛门之福。
而姚广孝本来就是一个不服输的人,不然也不会非要撺掇着朱棣起兵,不就是为了证明道衍一身,不弱于人么。
刘伯温能做到的事情,我姚广孝一样可以,刘伯温不得善终,我道衍可以!
于是在朱棣登上皇位之后,姚广孝知道要让自己能得到善终,只能不参与政事,如此朱棣才会饶他一命。
姚广孝这才在鸡鸣寺修佛,同时也在琢磨如何能将佛门发扬光大,让自己起码能在佛门有一个好名声。
靖难的时候,姚广孝用真武的名头给朱棣增加了信心,此时佛门在中原的行市已经没有那么好了,也只能向外发展,姚广孝就盯上了安南。
这就是姚广孝为何要答应给常继祖帮忙的原因,还是放不下身后名。
此时常继祖威胁姚广孝的意思很明确,你若是不跟我走一趟驸马府,那你派去安南的僧团指不定会出什么事。
姚广孝知道常继祖这小子表面上看上去人畜无害,可实际上却是一肚子坏水,自己今天不跟他走一趟,估计他还真敢对僧团下手!
姚广孝长叹了一口气,口选佛号:“常督,你要贫僧去,贫僧去一趟也是无妨的,只是贫僧不参与政事,又不会说话,一切还要靠你自己!”
姚广孝的意思也很明白,我跟你去一趟没问题,可你不要指望我能帮你说服梅殷,一切只能是你自己想办法!
常继祖要的就是他这句话,只要姚广孝出面,他就有办法!
姚广孝看了一眼身边奉茶的小沙弥:“净惠,伱跟贫僧去!”。
说完之后,跟着常继祖就出了鸡鸣寺。
而就在常继祖和姚广孝刚到梅殷居所的时候,宫里的朱棣也已经收到了两人一同出门的消息,甚至连两人之间说了些什么也清清楚楚。
朱棣轻笑道:“常家小子果然不算蠢,知道朕要什么!”
郑和此时在龙江船厂,筹备出海之事,现在贴身伺候朱棣是王景弘和亦失哈,亦失哈是蒙古人,自幼长在朱棣身边,也是朱棣的心腹太监之一。
今天伺候在朱棣身边的就是亦失哈。
若是王景弘在,还有可能与朱棣凑个趣。
可亦失哈不敢,他只能沉默不语。
朱棣看了一眼亦失哈,却也感觉到无趣,他总不能自言自语。
而此时的常继祖和姚广孝站在梅府门前,大眼瞪小眼。
“大师,你有面子,不如用你的名帖叫门吧!”
常继祖不想自己先出头。
可姚广孝也不愿意出这个头,他能来就已经是很给常继祖面子了。
“贫僧是出家人,名帖是什么东西?”
姚广孝眨吧眨吧眼睛,一脸的天真无邪。
常继祖心里那个气啊,这老狐狸,真不要脸!
可他也没办法,今天能把老狐狸给请出来,明天说不定自己连见都见不到老狐狸了。
常继祖直接让黑甲卫士敲响梅府的房门。
不一会儿,大门开了一个缝,一个下人从里面探出头来。
“什么人叫门?”
刚才叫门的黑甲卫士冷哼一声:“昭勇将军、轻车都尉、镇海侯、鸿胪寺少卿、东厂指挥使常继祖,奉旨问梅殷话!”
一长串的名头报出来,别说那名下人,就连常继祖自己都吓一跳,自己啥时候有了这么多官职?
昭勇将军是散阶,轻车都尉是武勋,镇海侯是爵位,鸿胪寺少卿是刚赐下来的。
姚广孝却在一旁轻笑:“常督官运亨通啊!竟然文武兼备?”
常继祖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无意中竟然同时踏足了文官和武将。
东厂指挥使走的是武将的路子,而鸿胪寺少卿则是妥妥的文官!
他在受封的时候,只想着这是朱棣给他一个名头,方便自己与太平谈事,也没多想。
此时姚广孝一说,他就立刻反应了过来,此时他若是外放和升官,就有了两条路子,一条是走文官,外放就是布政使按察使,再升官,六部的侍郎也是可以想了。
另一条路就是武将,在应天,一个都督府佥事是跑不掉的,放在地方上,也能成为一省都司的指挥使,混个总兵干干也不是不可以。
可问题也就来了,自己到底要走哪条路?
若没有今天见朱棣的事,常继祖还不会多想,能一直干自己这个东厂指挥使就行。
可在经历了今天的事情之后,常继祖却有了另外的想法,朱棣是不会让自己一直在东厂指挥使的位置上干下去的,等到自己父亲从安南总督的位置上卸任,自己估计就会被外调。
而且很有可能是被调到地方做文官。
做文官?那可不行,那生死可就操在他人之手!
看来自己要早做准备才行。
他侧过头去看了一眼姚广孝,却发现姚广孝低头念着佛号,就好像刚才的话不是他说的一样。
常继祖也没多想。
那下人听到常继祖的名头,赶紧缩了回去,大门砰的一声又关上了。
常继祖也没往心里去,反正过一会儿大门还要打开。
果然,不一会儿,大门打开。
驸马都尉、荣国公梅殷从里面迈步走了出来。
“臣梅殷,恭请圣安。”
“圣躬安!”
套路式的问答过后,常继祖笑道:“下官奉圣旨来查一件案子,还请荣国公见谅!”
梅殷的脸色却不太好看,却也没有将两人拒之门外。
将两人请到正堂之后,梅殷没有看常继祖,却看向了姚广孝。
“道衍大师不在鸡鸣寺参禅悟道,怎么有空跑到我这里来了?”
听得出来,梅殷与姚广孝的关系不好!
可常继祖却不在乎他俩的关系好不好,他只是单纯的想借用姚广孝这身虎皮。
不过梅殷这么不拿常继祖当回事,却让常继祖心里颇有些不爽!
“荣国公,锦衣卫在东宫查三年前给太子所养之犬下药致疯的案子,查出与荣国公有些牵连,现在案子交到了下官的东厂,还请荣国公配合一二。”
梅殷闻言,转头看向常继祖,却是一头雾水。
“东宫的狗被下药?跟我有关系?跟我有什么关系?”
常继祖见梅殷的神情不像是作伪,心里猛的一沉,怕是上了纪纲的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