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也难怪纪纲会这么想，以前，朱棣的差事只会交给一个衙门，不是东厂就是锦衣卫，从来没有东厂正在办的案子，另外安排锦衣卫接手的时候。
更何况这案子又是在东宫发生的。
虽然东宫只是死了一条狗，但毕竟是太子的住所，国本所在，别说是一条狗发疯，就算是苍蝇发了疯，那也是大事！
甚至纪纲还从朱棣的口中听出了不一样的意思。
刚才朱棣说的可是太子找了东厂查这个案子，那意思岂不是太子私下与东厂勾结？所以朱棣才会顺理成章的不放心，再调派锦衣卫去查！
锦衣卫出手难道真的是去查那条狗？笑话！查的自然是重要的人物。
至于谁是重要人物，还那用说吗？
至于第二件事，那就更简单了，曹国公李景隆家的李淇可就是东厂的经历，若是朱棣真有意要保全李景隆，直接交代东厂办了这件事也就是了，何必要出动锦衣卫呢？
所以，在纪纲看来，朱棣的意思是要把李景隆往死里整！
再加上第一件事，两件事往一起这么一搁！
这是什么？这就是东厂失去了圣眷的明证！
纪纲此时的心里已经开心的快要跳起来。
此刻在君前，纪纲自然不会去犯君前失仪的错误。
面上他是一贯的沉稳摸样。
“臣遵旨！”
只是臣遵旨这三个字，却满是欢欣鼓舞！
“去吧！”
朱棣吩咐完之后，也没有多留纪纲，而是让纪纲出宫去了。
纪纲走后，朱棣身边王景弘却越想越不对，他想的与纪纲差不多，看来常继祖不知道哪里得罪了朱棣，朱棣要这样收拾他。
弹劾李景隆的折子是三个月前就已经送进来，朱棣一直留中。
却没有想到偏偏在这时候发作。
而且皇帝要求纪纲进京的时间也很微妙，与常升去安南竟然是同一天。
人家老子去安南为大明拼命去了，回头你就在应天府拿人家的儿子做筏子？
王景弘越想越觉得心中发寒。
却又不敢多言，心里只是盼着常继祖能逢凶化吉。
……
回到了北镇抚司的纪纲，显得尤其的精神。
按理说他赶了一天的路，又进宫奏对，本应该精神萎靡才对。
现在却精气神十足，一点都看不出来是赶了百多里路的人。
北镇抚司中的头头们都不知道纪纲进宫是有了什么造化，怎么出了宫之后会如此精神，莫不是在宫中得了陛下的什么好处？
纪纲看着北镇抚司中的中高层都已经到了，沉声说道。
“刚才陛下吩咐咱们锦衣卫要去办两件事！”
听到这话，北镇抚司的大小官员都站了起来，等着纪纲派差。
“庄敬、袁江，你们二人明日随我去东宫。”
“庞瑛、王谦，你们俩明日去曹国公府上，查一查曹国公有没有什么不法事！”
庄敬和袁江都是北镇抚司的镇抚，也是深通刑名的好手，纪纲带他们俩去东宫，摆明了就是好要在东宫搞点事情的节奏。
而庞瑛是指挥同知，王谦则是指挥佥事，锦衣卫妥妥的高层，纪纲让他们俩去李景隆那里也没有什么错。
简简单单两句话，就将事情给安排了下去，众人都离开了，只有庞瑛和王谦却留了下来。
庞瑛是纪纲的心腹，他小心翼翼的向纪纲问道。
“指挥使，曹国公犯了啥事？”
刚才纪纲直说了让他们俩去查一查李景隆，却并没有说要查什么案子。
庞瑛心里犯嘀咕，索性还是问清楚了再去办差，免得回头自己把差事办差了，平白挨了纪纲的责罚！
听到庞瑛的问题，纪纲沉默了。
他在宫中的时候，朱棣也只说了一句，有人弹劾李景隆，至于谁弹劾的，弹劾了什么内筒，朱棣却一句没提。
而他当时全部的心思都放在揣摩朱棣为何要针对东厂上，还真没有注意这事，等他想起来，已经到北镇抚司了！
他自然不可能再回去询问朱棣，只得原样交给了庞瑛，希望他们自己能琢磨一个合适李景隆的罪名出来。
可现在看来，自己多少还是高看了自己的这帮下属。
没办法，还是得靠自己来给他们交代清楚。
这北镇抚司啊，没自己得散！
不过这事的头在自己这里，纪纲也不好冲着手下发火。
想了想，纪纲这才开口说道。
“圣意未明，只言查探！不过曹国公是靖难功臣，寻常罪名应该也用不上咱们锦衣卫，你们说对吧！”
庞瑛一听，就明白了纪纲的意思，往死里整！
什么叫寻常罪名用不上锦衣卫，那不就是赤裸裸的说，就直接冲着谋逆这样的大罪去吗？
要不说庞瑛是纪纲的心腹呢，纪纲不过两句话，庞瑛就立刻明白了纪纲的意思。
“属下明白了！”
说完，拉着还迷糊着的王谦，直接告退。
纪纲就笑了，他知道庞瑛这个人没有什么大本事，就是阴险的主意多，用他去收拾李景隆，正是物尽其用！
再说了，真有大本事的，自己怎么还敢用，还不赶紧弄死！
纪纲这次在山东算是想明白了自己为什么之前一直斗不过常继祖，不就是常继祖会在陛下面前要奶喝吗？
可这次不同了，自己是奉了圣名，一边是太子，一边是曹国公。
就看你常继祖顾哪头！
若是真在东宫查出点东西，那常继祖的小命就完了！
若是东宫查不出来东西，曹国公那边又如何呢？
李淇必然会去向常继祖求援。
常继祖若出手救，那就是跟陛下对着干！陛下还能容他？
可若是不救，那东厂必然离心离德，离散伙也就不远了！
毕竟人心散了，队伍就不好干了！
纪纲阴恻恻的笑道。
“常继祖，这次我看你怎么办！”
……
果不出纪纲所料，第二日，常继祖刚准备从王府出门去东厂衙门。
今日是朱瞻基要来东厂的第一天，有些事情要提前安排好。
刚走出大门，李淇就神色惶急的冲了过来，噗通一声跪在常继祖面前，声泪俱下！
“厂督，求你救救我爹吧！”
常继祖一愣，这好端端的，李景隆出事了？
“怎么了，慢慢说！”
“锦衣卫的人把我们府上给围了，还说要抓捕我爹！”
闻听此言，常继祖脸色大变。
抓李景隆？永乐四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