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代东厂收拾战场，常继祖带着众人回到了中军大帐。
陈昭此时也将杜满和杜人给押了过来。
杜人一进大帐，就冲着常继祖大吼：“我家王子是怎么死的？”
常继祖眼睛都没抬一下：“被流弹给击中，当场毙命！”
杜人面如死灰，一屁股坐在地上。
而杜满却一脸谄媚：“常厂督，小人愿意啊归降大明！”
对于一上来就要投降自己的杜满，常继祖并不在意，他在意的是地上那个好像已经心灰意冷的杜人。
这个杜人一直以来给常继祖乃至诸将的感觉，就是一个草包大将军。
可刚才陈昭来报，此人却带着那三千多人，顶住了五军营的五次进攻！
后来还是此人大腿中了一箭，无法支撑，陈昭这才找到机会，将那些安南人给抓了起来。
也就是说，这个杜人其实并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么草包。
“我听陈天平说，你是他的人？”常继祖笑眯眯的看向杜人。
听到常继祖提起陈天平，杜人才缓缓的抬起头来：“王子跟你说的？”
常继祖点点头，一脸痛心疾首的表情：“当时本督与你家王子同在阵前观阵，一个不小心让你家王子中弹，是本督之过，在王子弥留之时，紧紧地抓住本督的说，告诉本督，说你杜人就是他的心腹，让本督要善待你！”
杜人听完，没有任何动作，眼泪却止不住的流了下来。
“我家王子还说了什么。”
常继祖叹了一口气：“你家王子还请本督帮他报仇，杀了胡氏父子！”
杜人仰天长叹：“王子！你死的冤啊！”
常继祖却在附和：“本督也就觉得陈王子可惜了，护送陈王子的这段时间，本督与陈王子相谈甚欢，颇为投缘，本督以为，陈王子会是安南的另一位圣王，可是没想到，苍天不佑，车让陈王子就这么没了。”
说着说着，常继祖竟然也哭了起来，眼角还真掉了几颗泪珠。
这副场景，看的张輗头皮发麻，厂督的演技也未免太好了吧！竟然还能说哭就哭！
杜人看到常继祖也哭了，从地上站了起来。
“厂督！若是伱真愿意替陈王子报仇，在下愿意为您效犬马之劳！”
常继祖激动的从自己的位置上走了下来，双手拉着杜人的手，眼中满含深情：“得杜将军相助，陈王子必然能大仇得报！”
张輗只觉得自己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这太他娘的肉麻了！
常继祖深情款款的对杜人说道：“鏖战了半宿，将军也累了，先去休息，明日再做商议！”
杜人也不拒绝，深深的看了常继祖一眼，扭头出了大帐。
常继祖此时才看向杜满：“将此人也给关起来，就跟本督抓到的那个安南将领关在一起。”
两名东厂番子上来，将杜满押了下去。
杜满临走前，还在不住的嚎叫：“厂督！厂督！小人是真心投靠！真心投靠的啊！”
等两人离开了大帐，张輗才对常继祖发出了自己的疑问。
“厂督，此两人真的不杀？”
常继祖微微一笑：“为什么要杀？安南人偷袭咱们，这两个人不就是最好的人证？”
“可你真的相信他们？那个杜人真的是陈天平的人？”
常继祖哈哈大笑：“我信不信的又有什么所谓，反正本督只需要他们向本督提供安南人的情报，本督又没指望他们能真心的效忠本督！”
“至于杜人，本督也看不透，此人演技了得，刚才说不定也是他在跟本督演一出戏，盯紧了便是！”
你还说他演技了得，我看你的演技比他可厉害多了！
张輗暗自腹诽，却不敢说出口。
常继祖扫视了一圈帐中诸将：“战损可曾清点完了？报来本督听听。”
这是常继祖的习惯，战后先统计自己的战损，而非统计战果。
张輗知道常继祖的习惯，站了出来：“启禀厂督，此战我青龙卫伤十六人，阵亡三人，白虎卫伤二十四人，朱雀卫阵亡五人，伤八十二人，而安南人那边，留下了最少四千人的尸首，咱们是大胜！”
常继祖听了，却不置可否，而是看向了陈昭。
陈昭却有些惭愧：“厂督，五军营被杜人偷袭，颇有一些死伤，阵亡两百六十六人，重伤七十八人，轻伤五百二十二人！”
“五军营损失这么多？”这是常继祖没有想到的，然后他就明白了过来，一来是五军营过于轻敌，没有将营中的这三千安南人放在眼里，二来是杜人的确是一个人才，陈昭后来是强攻，才攻破了杜人的防御，虽然胜了，自己的损失也不小。
而东厂三卫这边，几乎全仰仗着新式火铳的厉害，将安南人全面压制，这才损失这么小。
常继祖深吸了一口气，转头看向张輗：“咱们还有多少弹药？”
张輗兼任辎重官，在心里略微盘算了一下。
“启禀厂督，咱们还剩下子弹八万发，虎蹲炮五门，实心弹一百发，散弹五百发！”
“粮草还有多少？”
“够全军一月之用，当然，没有算那些安南人的俘虏。”
常继祖听了这些数字，心头一紧，从应天府出来的时候，可是带了十万发子弹，这一战就没了两万？！照这样算，像这种强度的战斗，也就只能再打四次！
张輗问道：“厂督，咱们下一步怎么办？要不要退回镇南关，再做打算？”
常继祖沉吟了片刻：“取安南的地图来！”
陈昭立刻就取来了一份安南地图，这还是他从杜人那里搜来的。
将地图摊开，常继祖不断在地图上查看。
看了半晌，常继祖说道。
“咱们现在距离升龙府不远，也就还有三百里，全军赶到升龙府，只需要五日！要不然，咱们就干一把大的！直接破了安南的升龙府如何？”
此言一出，帐中众人都是一惊。
张輗赶紧来劝：“厂督，不可！升龙府乃是安南东都，守卫必严！咱们就这点人马，若是偷袭不成，那就很有可能陷入安南人的包围，再说，咱们是来送陈天平的！陛下可没有下旨让咱们攻打安南啊！”
“是啊，厂督！”陈昭也不同意：“咱们不如就退回镇南关，等陛下下旨之后，咱们在汇合大军，一同进发的好！”
常继祖却不同意：“此时胡氏不知道我等击败了偷袭咱们的安南人，估计还以为咱们已经被吃掉了，此时升龙府守卫必松，正是咱们攻打升龙府的最佳时机！”
“难道你们就不想有灭国之功吗？”
此言一出，张輗陈昭的眼神闪过不一样的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