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荣此时的到来,解了常继祖的为难。
他赶紧对朱高炽说道:“杨公与我相熟,我去迎迎杨公。”
朱高炽笑道:“孤与你一起去。”
吩咐王内侍将朱瞻基带走,转头与常继祖去迎接杨荣。
杨荣还是一副笑容满面的样子,见到朱高炽后,深施一礼。
“臣见过世子殿下!”
朱高炽赶紧说道:“杨公免礼,快快请起。”
说着,还伸手去搀扶杨荣。
常继祖心说,大哥,你就算要礼贤下士,可也要注意一下你的吨位吧,你去搀扶杨荣,万一脚一滑,杨荣还不得被你压死?
好在杨荣身体好,朱高炽不过虚扶了一下,杨荣顺势就起来了。
“常督,你也到了。”
常继祖笑道:“今日乃是世子邀约,常某岂敢不到?”
杨荣点点头,向正堂看了两眼,却眉头皱起。
“世子,杨渤还没有到么?”
朱高炽微微一笑:“想来杨行人是有事耽搁了,应该一会儿就到。”
杨荣却有些不喜,在他们心中,眼前的这位世子殿下就是太子!也就是未来的皇帝!他请客吃饭,杨渤作为主客,却珊珊来迟,这既非做客之礼,更非人臣之礼。
不过他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微笑。
而朱高炽和常继祖都明白杨荣的意思。
两人也都默契的没有对杨渤的晚到发表任何评论。
朱高炽是因为自己是主人,总不能自己说客人的不是。
而常继祖则是根本就不在乎,不管杨渤是飘了还是真的有事,都不重要,反正也蹦跶不了几天了。
三人都绕开了这个话题,而是说起了别的事情。
三人谈笑间,朱高炽请的客人也陆续到了。
六部尚书中,除了去苏松治河的夏原吉因为远在苏松未到之外,其他的几位尚书全部都到了,给足了朱高炽面子。
也让常继祖看到了朱高炽的实力和短板。
文臣这边,朱高炽占据了绝对的上风,他请客吃饭,愿意来的,那就是已经表明了自己的立场,若是夏原吉在,估计也是要来的。
也就是说六部尚书起码都是看好朱高炽的。
可朱高炽的弊端在于,来赴宴的客人,全是文官,除了自己,连一个武臣都没有。
而常继祖却不觉得自己能算作武臣,要算也只能算是文武双全那一波的。
再结合当日朱高炽与朱高煦同日入城的情况来看,这两极分化的有些严重啊!
没有军方的支持,朱高炽就算笼络再多的文臣,不管是太子还是皇位他都很难能坐稳。
他前世的时候就对朱高炽和朱高煦争夺皇位这段很疑惑,按说朱高煦在军中势力如此庞大,怎么就在朱高炽死了之后才敢公开举起反旗?而朱高炽死之前,朱高煦就只是启动嘴炮攻击,没有一点实在的玩意。
现在看来,朱高炽必然在军中还有自己的暗子,不然不可能如此安稳。
此时文渊阁七人众的其他几人也都到了。
解缙一看见常继祖,就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就好像常继祖欠了他几十万两银子一样。
但是解缙学了一个乖,虽然越看常继祖越不舒服,却也不会去主动招惹他。
既然你不主动来惹我,我自然也不会去招惹你。
常继祖秉持的就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特么弄死伱的理念。
又过了一会儿,这场宴会的主角行人司行人杨渤才珊珊来迟。
报名之后,朱高炽是亲自去迎了杨渤进来,并且让杨渤坐在了上首。
杨渤推辞了两次,而朱高炽过于坚持,他也只能坐在首席。
坐下之后,杨渤向周围的大臣作了一个罗圈揖,笑着说道。
“今日被陛下召见,只为了安南王位之事,故而来迟,还请诸公恕罪。”
“无妨,你为国出使安南,那是立了大功的,又是陛下召见,我等岂该怪罪于你!”
礼部尚书李至刚笑着说道。
可李尚书这话一说,朱高炽的脸色就有些不好看了。
常继祖暗笑,这话要是朱高炽说出来就再合适不过了,可李至刚只是礼部尚书,在六部尚书的排名都不靠前,现在却抢在朱高炽前面做了人情,朱高炽若是高兴那才见了鬼了!
杨渤就是李至刚推荐去安南的,想来是觉得杨渤这次去安南立了大功,所以就飘了?
常继祖直接进入了看戏模式。
朱高炽虽然脸色不好,却还算迅速的调整了过来,看着杨渤笑道。
“杨行人这趟安南辛苦了,孤敬你一杯!”
说着端起酒杯向杨渤比划了一下。
杨渤赶紧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谢世子殿下赐酒。”
放下酒杯之后,朱高炽才问道。
“你这次去安南,可曾核实清楚,陈氏是否真的已经无人了?”
杨渤点点头,叹了一口气:“下官去了安南之后,多方核查,那陈氏血脉确已断绝,就剩下一些出了五服的远方亲戚,也无法继承安南王位。”
“那胡汉苍如何?”朱高炽又问。
胡汉苍就是安南现在的实际掌控者,朱高炽的问题实际上是问此人在国中的声誉如何。
杨渤赶紧回答道。
“回世子的话,那胡汉苍虽是外戚,在安南国中声望却高,黎首皆称为圣王,继承安南,乃是理由当然之事。”
朱高炽一听,也不再多问。
杨荣就坐在常继祖身边,常继祖直接向杨荣靠了过去,低声说道。
“杨公,这胡汉苍听起来到像是王莽。”
杨荣却眉头一皱:“常督慎言,事关属国,不可乱说。”
常继祖微微一笑:“杨公,乱说的可不是我,你就不觉得杨渤这话多有不可信之处吗?”
杨荣却不置可否:“是否可信,自有陛下决断,可不是你我说了算的!”
“看来,杨公也觉得此人说话不尽不实,何不上去揭穿此人?”
杨荣被常继祖的话给吓了一跳:“常督,不可莽撞啊!”
常继祖却笑道:“杨公,此时不莽撞,以后想莽撞的时候可就来不及了!”
说完这话之后,常继祖长身而起,端着酒杯笑眯眯的走到杨渤案前。
“杨行人辛苦,我敬杨行人一杯!”
杨渤自然知道常继祖是谁,脸上的表情极度不愿意,却也伸手拿起酒杯一口干了。
常继祖敬完酒之后,冲着杨渤嘿嘿一笑。
“杨行人,我有一事不解,还请杨行人为我解惑。”
杨渤不清楚常继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也不敢多说,只是抬眼看向常继祖。
常继祖却不管杨渤如何,自顾自的问了起来。
“我记得从应天去安南有两条路,一条旱路,一条水路,却不知道杨行人走的那条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