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继祖在镇海卫中好好休息了一晚上,连着赶了三天的路,对于他一个有伤在身的人来说,的确挺难的。
好在孙不古给他留下的药膏药效不凡,他身后的伤已经结疤,再过一两天就可以痊愈了。
翌日,常继祖在镇海卫升帐点卯。
三声鼓响之后,镇海卫诸将都已经到齐,张輗和陈昭站在常继祖身后,而曾棨则站在一旁,观察仗中诸将的表情。
镇海卫是新组建的队伍,将领都是五军都督府从各地卫所抽调的,也相当于给这些将领直接升了一级。
比如镇海卫新任的指挥同知郑旺,原来就是袁州卫的指挥佥事,调到镇海卫之后,直接担任了指挥同知。
可这位指挥同知却好像对常继祖不太满意,脸上满是傲气,众将向常继祖行礼的时候,这家伙竟然只行了个抱拳礼。
常继祖自然也将此人看在眼里,却没有马上发作,任谁头上突然空降了一个十二岁的娃娃当自己的顶头上司,谁都不会舒服,而且敢这样堂而皇之的将看不起摆在明面上,只有两种可能,一是蠢,二是有点真本事,却还是蠢。
对于一个蠢人,常继祖却不会放太多的心思,都不用自己出手,这样的蠢人自己就能把自己玩死!
常继祖一副和颜悦色的表情:“诸位,想来诸位也知道,本督是因为与锦衣卫冲突,才被陛下派来这镇海卫的,那么本督在镇海卫的这些日子,就全仰仗诸位了!”
众将连说不敢。
只有郑旺冷哼一声,一脸不屑。
常继祖还是没有理会郑旺,而是继续对众将说道。
“镇海卫之前叛国,罪无可恕,这才有了现在的镇海卫,本督希望诸位管好手下的兵士,每日勤练兵,不要擅自出营,日后有得是诸位建功立业的机会!诸位可明白?”
“末将明白!”
众将齐身下拜,只有郑旺却冲着常继祖一抱拳:“常指挥!练兵本来就是我等职责,不需常指挥多言,可是镇海卫中兵器甲胄不足,火器船只也不足,这让我们如何练兵?你既然是新任的指挥使,总要想办法给兄弟们讨要了兵器甲胄、火器船只才是!不然,真要兄弟们上阵的时候,兄弟们可就要光着屁股去杀敌了!”
说完之后,郑旺还笑了几声!
只是其他将领都没有附和,大帐中只有郑旺的笑声。
笑了几声之后,郑旺见没人附和,自己就停下了。
可常继祖心里就不舒服了,人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自己这三把火还没烧呢,你一个指挥同知就给自己来个下马威?这已经不能说是蠢,这就是坏!
常继祖直接垮下脸来:“经历何在?”
刘春是镇海卫的新任经历,他管着卫里的文书和后勤工作,军中缺少兵器甲胄和火器船只的事,他又怎么会不知道,本来他是想等下指挥使退帐之后,他单独向常继祖汇报的。
可没想到郑旺这个属炮仗的,上来就将这事给抖了出来。
刘春心里叫了一声苦,指挥使不会认为自己跟郑旺是一伙的吧?
听到常继祖叫自己,他赶紧说道:“属下镇海卫经历刘春,见过指挥使。”
“刘春是吧。”常继祖冷冷说道:“刚才这位将军说的可是真的?”
刚升帐的时候,众将都做了自我介绍,唯有郑旺不发一言,常继祖虽然昨晚已经将镇海卫诸将的资料了解得清清楚楚,但是你郑旺自己都不介绍一下自己,常继祖也就装作不认识。
刘春苦笑一声:“启禀指挥使,郑同知说的不错,现在军中确实少些东西!”
常继祖点点头:“那你说说,现在军中有多少军士,又有多少兵器甲胄,火器船只,粮草又有多少,可供几日之用?”
刘春虽然是新上任,可他原来就是经历,这次只能算是平调,对于军中后勤这块,他算是一个老手,常继祖问的这些数字他都已经记在了脑子里。
“启禀指挥使,镇海卫现有军士四千八百六十三人,都是从浙江诸卫抽调而来,长刀一千六百七十把,长枪一千一百一十四把,盾牌五百六十六面,铁甲十一副,棉甲七百二十一副,手铳一百三十把,碗口铳六门,火药五百斤,弹丸三千发,军中粮草可供全卫十五日之用,至于船只,尚未配备!”
刘春话一说完,常继祖就愣住了,他不是没有想过镇海卫会缺东西,可没想到会缺这么多!
按照刚才刘春所说的数字,镇海卫的士兵连人手一把兵器一件棉甲都做不到!而且粮草也只有十五天,要知道一支军队在驻扎和行军打仗时,粮草的消耗量并不相同,打起仗来,粮草的消耗起码是驻扎时候的五倍以上!
镇海卫就这点兵器粮草,别说打仗了,就是出去拉练一圈都不够用的。
难怪郑旺那家伙一上来就说这事,虽然是想为难一下自己,可也是军中的情况实在是不容乐观。
常继祖想了想,对刘春说道:“军中已有的这些兵器可能用?”
他是知道军中的一些陋习,虽然刘春报出来这些兵器,可却不知道是否中间还有不能使用的玩意。
刘春有些尴尬:“指挥使明查,军中器械至少有三成已经不能使用了!”
好家伙,又是三成不能用的!
常继祖心里叹息一声,还以为老爹在镇海卫待了这么久,能给自己留下多么厚的家底呢,合着就这些?整个镇海卫,还没有自己东厂的人装备好!
这能指望对付张方船队?
哦,对了,连船都没有一艘,也就是说,镇海卫本来是水师的,现在改陆军了呗?
郑旺此时看见常继祖眉头紧锁,紧跟着又补了一句话:“指挥使,军中如此,如何练兵?指挥使还是给末将们一些章程的好!”
刘春赶紧对郑旺说道:“郑同知,指挥使初履,我看还是要给指挥使一些时间才是!不可如此急切!”
郑旺却瞪了刘春一眼:“你一个管粮草辎重的官知道什么!老子带兵的时候,你这小子还不知道在哪儿吃奶呢!而且本将与指挥使说话,你一个小小的经历有什么资格插嘴?还不给本官退下!”
刘春被郑旺说的面红耳赤,只得无奈退下!
常继祖却冷笑一声:“郑同知好威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