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棣的暴怒，让常继祖无奈的苦笑一声，只能上前，向朱棣行了一礼。
“臣常继祖，叩见陛下！”
“常继祖！你做的好事！”朱棣气得浑身哆嗦：“来，给朕好好说说，你为何要与谭青他们斗殴，还将朕的后军都督同知给抓起来的？”
常继祖来的时候就已经打好了腹稿，此时到也不慌乱，直接将刚才对马和说的那番说辞又说了一遍，然后继续说道。
“陛下，那歹都身为都指挥使，不修口德，出言侮辱臣父！臣该不该打他？那谭青见臣打了歹都，竟然不分好歹，让他的亲兵家将围殴臣下，若不是臣属下拼死保护，臣怕是已经不能活着来见陛下了！”
说着说着，也不知道是触动了常继祖的哪根情肠，他竟直接扑下身子，哭了起来。
只是这时若有人低头去看他的脸，就会发现他的脸上连一滴泪花都没有。
正所谓会哭的孩子有奶吃，既然朱棣让自己先说话，那自己这时候不抢个道德最高点，那还抢啥？
大明以孝治国，常继祖将父亲受辱这件事给搬了出来，言明自己就是为父报仇而已，这样说破大天去，自己也占着理！而且传出去，说不定自己还能混个孝顺儿子的称呼！
而此时远在苏州的常升却接连打了好几个喷嚏，还没搞明白到底是出了什么事！
听了常继祖的话，朱棣的脸色这才缓和了一些，既然是为父报仇，那此事还有得说。
但是朱棣面色却依旧铁青，他扭过头去看向歹都，见他衣衫不整，心中就是不喜，冷声说道。
“歹都！朕来问你，你可有说那些侮辱开国公的话？”
听朱棣语气不善，歹都心里就有一激灵，赶紧伏下身子。
“启禀陛下，臣今日高兴，多喝了几杯，这嘴上就没了把门的，也就说了一些不该说的话，实在并非出自臣的本意，可这常继祖不分青红皂白，上来就给了臣一个大逼斗！”
说着，还抬起头，将自己脸上那个鲜红的五指印亮给朱棣看。
“臣是带兵的武将啊！平白遭此侮辱，日后还如何带兵？此为臣的奇耻大辱，还请陛下为臣做主！”
朱棣直接被歹都给气笑了，心说，你也是堂堂战场里杀出来的猛将，被一个十二岁的孩子扇了一个大逼斗这是露脸的事吗？还敢要朕给你做主？你这得多大的脸？
朱棣冷哼一声：“你一个久经沙场的猛将，朕记得在白河沟一战，伱身披九创，如今却在一个孩子身上吃了亏，还有脸让朕给你做主？”
歹都脸上一红，却趴在地上不愿起身，也不说话！
朱棣摇摇头，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紧接着又看向谭青。
“谭青，朕记得封你为后军都督同知的旨意才下了没有多久吧，你怎么也跟着歹都和常继祖闹了起来！来，朕听听你怎么说？”
谭青却没有歹都那样好说话，毕竟是当了从一品的大员，这说话的艺术多少也学了一些。
“陛下，臣等今日在翠华楼与诸位同僚饮宴，席上歹都多喝了两杯，说了一些不该说的话，这是歹都的不是，毕竟不妥，可臣等都是军中之人，平日里就大大咧咧惯了！说话没个把门的也是正常的，当年陛下在军中的时候，不是一样有喝多了的人在陛下面前胡说八道，陛下不是一样没有治罪吗？”
“若说对开国公出言不逊，或是有的，可要说出言侮辱，臣以为却没有这回事，不过是言语之间的误会罢了，臣身为后军都督同知，这点轻重还是知道，也想着做个和事老，将此事解决也就是了，可这常继祖一言不合，竟爆起伤人，不但将歹都打了一顿，就连臣这样做和事老的，都被他的人给拿了！”
“陛下，臣要问，这常继祖不过是三品的指挥使，是谁给了他这么大的胆子，敢对上官动手？还敢无诏拿人？这分明是不把陛下和国朝制度放在眼里，现在就已经如此跋扈，那日后还不知道会跋扈成什么样子！”
“臣以为，常继祖既然是国朝勋贵子弟，又是皇后娘娘的义子，更应该遵循国法，不能无视国法之存在，歹都有过，已经折过，那常继祖之罪又该如何处置？陛下圣心帷幄，必然能给我们这些老将一个裁决！”
听了谭青的话，就连一旁故做嚎哭的常继祖心里都叫了一个好！瞧瞧人家这话说的，有理有据有节，听听人家是咋说的，人家歹都的是过，到了自己这里就已经成了罪了！而且把事情定性为误会，自己成了因为一点口角误会就无故伤人的混蛋！
而且在最后，还点出自己是跟随朱棣征战的将军，自己身后可是有一批老将们看着的！陛下可不能偏袒哦！
啧啧啧，这话说的，若不是自己知道谭青的身份，非以为这话是一位久经宦场的文官说的，太有水平了！
果然，谭青这话一说，朱棣的铁青的脸也不再那么青了，他心里其实也知道此事难办，京中之前的谣言他也听过，常继祖被捧为了国朝第二代中名将，单这一条，军中就不知道有多少人在嫉妒常继祖，就等着常继祖惹出点乱子再给常继祖找点麻烦！
现在可好，常继祖竟然上杆子自己将把柄送到那些人面前，那些国朝老将就等着看自己如何处事，若是自己偏袒了常继祖，怕是明日那些老将的奏折就能淹了大内！
朱棣心里那叫一个烦，再看看还在地上趴着的常继祖，当即就怒从心头起。
“你还有脸在朕这里嚎？给朕闭嘴！”
常继祖的哭嚎声立刻就如同水龙头关掉一样，戛然而止！
朱棣在御座上来回度了两步，却抬眼看见了朱赋灼。
他心里纳闷，这家伙在这里干啥呢？
“朱赋灼，你怎么在这里？”
朱赋灼本来躲在后面一直没敢说话，此时听到朱棣询问自己，不敢不答，只得支支吾吾的说道。
“陛下，他们打架的翠华楼是臣家的产业……”
朱棣直接骂出声来：“混账！身为亲王，竟然还搞这样的产业！你这是怕我们老朱家还不够丢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