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师自然不能全数跟着常继祖回苏州府,而是留下一部分看守船只,而几名指挥使则跟着马和常继祖一起回到了苏州府。
回到苏州的常继祖第一时间就召开了军务会议,除了他调来的水师指挥使之外,还有苏州卫指挥使王用,和前来救援的阳武侯薛禄,当然还有他老爹和东厂诸官!
马和作为朱棣的亲信列席。
看着满堂的将领,常继祖心中不由得一阵感慨,还好有这些人,不然这次苏州府也难保了。
会议的第一项就是汇报战损,这活儿本来应该是军中文书和苏州府的官员来统计的,可是苏州府城一战,苏州卫的军中文书抄着刀子上阵的也不少,大都阵亡,而且苏州府的官员还在大牢里关着呢,这活也就落在了李琪头上。
李琪干这事到是比上阵厮杀合适,在常继祖回来之间就已经统计完成,此时听常继祖问起,赶紧汇报。
“启禀厂督,此战苏州卫阵亡四千一百六十三人,其中两千人折在了昆山,而吴淞、刘家堡、宝山三个千户所被镇海卫绞杀殆尽,常熟千户所全数阵亡!金吾卫阵亡七百三十四人,东厂朱雀卫阵亡一百五十一人,苏州府三班衙役阵亡大半,此战惨胜!”
听到李淇汇报,众人脸上皆露出一副惨色,自从靖难之后,国朝还从来没有经历过如此凄惨的战役,苏州府的有生力量几乎损失殆尽,若不是薛禄救援及时,苏州城破只是时间的问题。
“那百姓损失如何?”常继祖很不想问,却又不得不问。
李淇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启禀厂督,属下已经派人去了常熟和昆山查探,现在得到的消息是,常熟和昆山从县令往下的官员十有七八已经阵亡,遭遇兵灾的百姓数以十万记,死伤更是无数。”
常继祖沉默了,虽然他已经预想到两地的百姓会遭殃,可也没想到会遭受如此重大的损失,要将这两地的损失挽回,没有数年之功是做不到的。
沉默了许久,常继祖才开声问道:“那战果又如何?”只是声音中略有些沙哑。
提起战果,李淇的精神才算好一些:“战果斐然!此战剿灭倭寇万余!反叛的镇海卫五千!船只缴获无数,倭寇大小头目几乎一网打尽!此战几乎将海面上的倭寇全数剿灭,从今日起,倭寇再无侵犯我大明疆域之能力!”
听到这里,堂上众人这才露出了笑容。
在大明歼敌一万五千余人是什么概念!在一场大战中,能有万余人的歼灭,这已经是一场国战级别的战斗了,而且这一万五千余人几乎没有活口,都变成了人头,这些可都是军功!明初军功最为丰厚!有了这一场胜利,在座的众人最少都能向上升一级!
众人此时眼睛含笑,齐齐看向常继祖,现在就看常继祖如何分配功劳了。
常继祖看看众人的眼神,自然知道众人是什么意思,功劳如何安排,他心里早就有了数,此时只不过是将他心中的想法说出来而已。
“此战首功当是左军都督府都督佥事常升,他镇守苏州,指挥若定,死战不退,保住了苏州阖府百姓,虽然他是我爹,但是本督办事向来对事不对人,诸位以为如何?”
要说常继祖这样说,其实也真没有说错,常升受命镇守苏州,硬是守到了薛禄来援,这份功劳确实不小,而且现在常升身上的盔甲上还沾满了血迹,说他是首功,倒也不算是偏袒。
“苏州卫指挥使王用,指挥得力,死战存地,杀敌无数,并为首功!”常继祖继续说道。
王用一听,顿时激动的站了起来,激动的向常继祖行了一个大礼,他没想到常继祖会给他并为首功,他在指挥使这个位置上已经待了不少年头,现在有了这个功劳,最起码也能升一个都司的指挥使,甚至还有可能进入五军都督府,在他后台已经失势的情况下,这对他来说,无疑是天降甘霖!
常继祖摆摆手,让王用坐下,继续说道:“阳武侯薛禄,救援得力,一锤定音,同为首功!”
薛禄也笑了,轻轻抚摸了一下自己的胡茬子,这小子还算是会做人,给自己也给了一个首功。
常继祖继续将众人功劳排布完毕,堂上诸将,人人有功,就连马和都得了一个襄赞之功,更加不用说东厂诸官这样的自己人。
众人心中皆在感叹,这位少年钦差果然了得,安排得面面俱到,一个都没落下,可是听来听去,却怎么没有听到常继祖自己的功劳?这怎么能行呢?
常升不方便说话,薛禄却没有什么顾忌,直接开口说道:“常小子……呃……常厂督,你身为钦差,筹划布局极耗心力,能将倭寇一网打尽,让其无力再侵扰大明,你才是应该是首功!”
常继祖微微一笑,对于功劳,他其实也无所谓,有建文在手,那不比什么功劳都强?只是花花轿子人人抬,人家薛禄都已经向你示好了,你怎么样也要谦虚一下。
常继祖摆摆手:“此战得胜,那是将士用命,跟本督有什么相干,本督也没有什么功劳嘛!”
他这一谦虚不要紧,满堂的将领都坐不住了,你这个主将都没有功劳,那刚才给自己定的那些功劳那不是放屁?这种事情,主将都不领功劳,自己这些做下属的又怎么好意思领受功劳呢?
为了自己的功劳能顺利的领到手,堂上诸将除了常升之外,纷纷开始劝解常继祖,有功不能不领。
在诸将劝了好半天之后,常继祖才做出一副勉为其难的样子,领受了主将之功。
待到众人心满意足的自去处理各自军中事务之后,堂上只剩下常继祖和马和两人。
马和刚才一直没说话,此时却一脸狐疑的看着常继祖。
“常兄弟,你对今日的局面是不是早有谋划?”
常继祖一愣:“马公公何出此言?”
马和皱着眉头说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在刚出京的时候,就已经谋划好了这一战了对吧!”
常继祖微微一笑:“马公公,你想多了,我怎么会有那么大的本事?”
见常继祖不认,马和也不好继续再多说下去,可心中却多了一份疑窦,这个常继祖不是个一般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