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此情形,常继祖心中多少还是有些得意的,说实话,这些百姓要的只是能维持之前的生活,只要能解决这个问题,所有的问题都不是问题。
而陈昭无法解决这个问题,是因为陈昭没有自己钦差的身份,没有办法直接取消苏州府的禁令。
可自己却没有这个顾虑,虽然自己的王命旗牌是军事上的,不能干涉地方事务,可谁叫朱棣脑子抽风,又给自己的铜锤赐了如同尚方宝剑一样的功能!
这也让常继祖有了干涉民政的理由和能力,这样的事情处理起来,不要太轻松哟。
可常继祖也知道,虽然眼前的问题看上去是解决了,但是谁在这些百姓背后煽风点火必须要挖出来!倭寇与镇海卫都是常继祖心中的一根刺,而这两方都有可能对苏州府不利,若是自己在与倭寇甚至镇海卫对战的时候,背后之人给自己一记背刺,家里这颗水晶都得被别人掏了去!
常继祖双手虚按,压住现场百姓的欢呼声,继续说道:“不过,本督虽然可以废了禁令,却还是要找出你们这次聚集的带头人,围攻府衙毕竟是一桩大罪,若是你们现在能主动站出来,本督到可以从轻处罚!”
常继祖这话一出口,人群中又是一阵骚动,谁都不知道常继祖口中的从轻处罚到底是什么样的处罚!
地上一直跪着的牛四却一抬头:“钦差,小的就是带头人,要处罚就处罚我吧!”
常继祖眉头一皱:“你就是带头人?”那眼神就好像要杀人一样。
牛四被常继祖的眼神看得心中发毛,赶紧又一次低下头去。
常继祖却大声对百姓说道:“怎么,苏州府的人就这么敢作敢当的?让这个漕工来做你们的替罪羊?你们现在要是不站出来,那朝廷也有手段查出来,等到本督查出来,那罪责可就不能从轻了,反而要从重从严!”
人群众顿时骚动得更厉害,过了一会儿,三四个人从人群中站了出来,跪倒在常继祖的马前。
“我们就是带头人,请钦差处罚!”
常继祖这才满意,正要说话,却听见人群中有人喊道:“罗三!你不是一直在说要我们来府衙闹一场,要个说法吗?怎么现在却不敢出去了?”
随即就有更多的人附和:“就是,罗三,你也是带头人,干嘛不敢出去!”
“赶紧出去,不要畏畏缩缩的!”
此时人群中闪出一条路来,其中一人正要向后逃走,却被百姓拦住,七嘴八舌的指着那人。
这个想来就是罗三了!常继祖不动声色,继续观察此人动静。
见自己逃不走,那罗三有些恼羞成怒,当场大喊道:“我怎么是带头人了!我只是看你们生活不易,替伱们出个主意而已,现在钦差英明,免去了禁令,你们还要怎样?怎么将此事推到了我的身上?!”
周围的百姓却多少有些阴阳怪气:“你罗三平时在码头也是个吆五喝六的主,也没少欺负我们这些河工,怎么会这么好心!分明是别有用心,现在钦差来了,你却怂了,是好汉的别怂啊!”
罗三是真的急了,听了这话一蹦三尺高:“谁怂了!谁怂了!但是我不是带头的就不是带头的,咱得凭良心说话不是?”
常继祖心中冷笑,这人八成就是背后之人用来鼓噪百姓的棋子,他向无情使了一个眼神。
无情心领神会,直接上前,一脚踹翻罗三,两个东厂番子抢上,直接将罗三拿住。
罗三还在喊:“钦差,我是冤枉的,我真是冤枉的!”
常继祖冷笑:“冤枉不冤枉的,审完再说!”
然后对所有的百姓大声说道:“今日这几个带头人,除了罗三之外,一人五杖!以后再有这样的事,定斩不饶!”
一听才五杖,牛四他们几个本来一直悬着的心立刻就松了下来,他们这几个都是漕工河工,平日干活都是干的粗重活,一个个皮糙肉厚的,五杖下来,跟没打几乎没有什么区别!
常继祖要东厂番子立刻开始行刑!
很快,五杖打完,牛四几人还能自己站起来。
百姓们这时的心也放下了,连牛四他们这样的带头人都只赐了五杖,那自己这些人估计也能逃脱此劫!
常继祖大声说道:“刑罚已毕,禁令本督也已经废止,诸位若是没有什么事,那就请回吧!该回家做饭的回家做饭,该回家奶孩子的回家奶孩子,别聚集在这里了!”
百姓们顿时哄堂大笑,开始各自回家。
常继祖见偌大的风波已经化解,示意无情去府衙叫门。
外面的情况被爬在墙头的陈昭都看在眼里,哪里还用得着无情来叫门,直接命令白虎卫将府衙大门打开,迎接常继祖进来!
常继祖也不犹豫,带着钦差仪仗就进入了府衙,当然,那个罗三他也没忘记带进去,背后之人还得着落在此人身上。
罗三现在心中都快悔死了,早知道只用挨五杖,自己又何苦一直抵死不认,现在可倒好,被钦差盯上了不是!一想起自己做的这些事,罗三心里想死的心都有,何苦为了那一点银钱就把自己给搭上了呢!
常继祖一进府衙,陈昭就一脸羞愧的迎了上来。
“厂督,属下无能,给厂督添麻烦了!”
常继祖却笑着对陈昭说道:“此事不能怪你,索拿苏州府上下是我给你下的令,你能不激化百姓的矛盾,这就已经很好了,心里不要有什么负担!”
陈昭一听,心里热乎乎的,差点没直接哭出来,说到底,他也只是一个比常继祖稍大一点的孩子,第一次带队独当一面,就被近万百姓围攻,说不后怕那是假的!而常继祖非但没有怪他,反倒好言安慰,怎能不让他心怀感激。
陈昭将常继祖迎到府衙正堂,刚一坐下,常继祖就命人将罗三给带上堂来。
两名东厂番子将罗三押上正堂,直接掼在地上。
罗三一跪下来,就向常继祖不停的磕头,口中更是哭喊着:“钦差,小的真的是冤枉的啊!小的冤枉啊!”
常继祖却冷冷的瞟了罗三一眼:“太呱噪了,先赏他三十杖!”
罗三一听,三十杖,这是要我的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