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棣的速度其实并不慢,在常继祖见完朱棣的第二天,兵部就派人送来了王兵旗牌和敕令。
与自己想的不同,大明的王命旗牌其实是由令旗和令牌组合而成,令旗是用红色绢布做成,而令牌则用木头雕刻着一只卧虎。
送来的王命旗牌一大五小,每一幅旗牌上都有兵部的专属号码。大旗牌为钦差或者统兵官自己使用,小旗牌则由统兵官分发给需要的将官。
这种新鲜玩意,常继祖还是第一次见,虽然看上去不好看,可这玩意权利大啊!有了这玩意,整个南直隶和浙江的卫所自己都有权利调动,重点是自己拥有了先斩后奏的权利,当然这个权利只限于五品以下,五品以上的还是要上报朝廷严查后,才能由朝廷决定杀不杀。
而敕令上写的也很明白:“今命东缉事厂提调常继祖巡查沿海卫所诸事,许与令旗令牌,遇惰卒藏奸,许以军法从事;巨寇临境,听其便宜调兵!地方政务,不得滋扰!”
意思就是胡搜,给你王命旗牌的目的是让你去巡查沿海卫所的,你可以行军法,也可以调兵,但是不能干扰地方政务,这就将常继祖的权利栓死在军务上,恰好常继祖又有提督戎务的加衔,虽然不太合规矩,也不至于太过离谱。
而且,随着兵部送旗牌和敕令的人之外,王景弘也拿了一副圣旨过来。
这份圣旨上的内容却让常继祖如同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圣旨中所有的话归纳起来就一个意思,赐你手中那把御赐铜锤有尚方宝剑一样的权利!
尚方宝剑最早可以追溯到秦汉时期,原来只是代指专供皇室使用的兵器,后来变成了皇帝赐给臣子的一种荣耀,在汉代,尚方剑可斩佞臣只是一个典故,到了元代,而在明代,确实实实在在存在的东西。
大明初期,为了监察地方官员,朱元璋在确定了御史制度之外,曾大量赐予这些御史尚方宝剑,用意是让这些御史能够有足够的底气跟那些地方大员掰手腕,这个时候的尚方宝剑还只是专断权利的象征,并不能直接杀人。
真的尚方宝剑具有杀人的权利,那还得等到万历之后。
不过即便不能杀人,能拥有专断的权利,这就已经够了!
常继祖现在手里那把假冒的御赐铜锤,瞬间转正,这下谁都不能说这把铜锤是冒牌货了!有圣旨的!
虽然这把铜锤只有专断之权,没有杀人之权,可王命旗牌有啊!王命旗牌虽然只能在军务上使用,但是铜锤可没说只能处置军务啊!
常继祖都被朱棣的操作给整迷糊了!那同时拥有了这两件东西,岂不是代表自己军务政务都能管?这权利岂不是大到没边了?朱棣难道对自己就这么放心?
不过若是他知道昨日在宫里他走后发生的那一幕,估计也就明白了,自古枕头风是最好吹的。
有了王命旗牌和尚方宝锤,常继祖也就没有继续耽搁下去。
直接命令东厂番子准备出发。
张輗和陈昭已经连夜出发了,而他现在能带出去的只有那两百由杀虎手组成的护卫马队,好在朱棣贴心,从金吾卫调了一个千户给常继祖充作仪仗!
大队人马浩浩荡荡的离开了应天府,径直向苏州府开去。
……
苏州府,寒山寺外的一艘船上。
四大名捕中的无情、铁手、冷血正聚在这里,盯着寺里的情况。
冷血颇有些无奈的对二人说道:“咱们就这三个人,想要把寒山寺给盯下来,实在是太困难了些,厂督到底什么时候才会派人手过来支援我们?不然回头大鱼跑了,咱们可吃罪不起。”
无情那日把情况向常继祖汇报完了之后,连夜就赶了回来,此时却显得特别有信心:“听说厂督那边已经出发了,是以巡查沿海诸卫所的名义来的,虽然慢了点,但是也就是这么三五日的功夫,大家再耐心等等,都给我盯紧了!”
铁手却跟冷血一样有些无奈:“无情,你说的到是轻巧,万一真的因为咱们的疏漏,将人给放跑了怎么办?要按我说,干脆,咱们四个今晚就偷进寒山寺,将那人给抓出来也就是了!省的在这里担惊受怕的!”
无情却皱起了眉头:“寺里藏着多少那人的手下,你可知道?倭寇又有多少人?贸然行动只能吃亏!此事关乎厂督大事,不可不慎重!”
无情话音刚落,却看见有人掀开船帘,走进船舱。
“戴断事说道没错,事关重大,不可不慎重!”
三人顿时一惊,各自去摸兵器,再定睛一看,熟人,武当高徒,如今的白虎卫总旗官叶继美!
见是他来,三人这才放下心来。
冷血刚才一瞬间,血都凉了,他自负武艺了得,却给人摸上了船都不知道,这如果是其他人,自己这三人今天估计都得死在这儿。
而是叶继美那就不奇怪了,在武当第三代当中,叶继美的武功最为出众,隐隐有武当第三代魁首之姿态,能悄无声息的摸到船上,丝毫不让人意外。
无情赶紧说话,半是埋怨半是称赞:“我以为是哪家歹人呢,却原来是叶总旗,叶总旗,你可把我们吓的不轻啊!”
叶继美轻轻一笑:“我也是没有办法,收到你们的信号,知道伱们在这里,厂督立刻命我来请你们四位去他驻跸之处一聚,厂督有话要问你们!”
无情先喜后惊:“厂督到苏州府了?不对啊,厂督的钦差仪仗不是刚到镇江府吗?”
叶继美笑的很灿烂:“那仪仗里的只有王命旗牌和李淇佥事,厂督今日已到苏州!”
无情心中感叹,这位厂督玩得还真花,一上来就来一手声东击西!
让李淇带着钦差仪仗慢行,而自己则连夜赶到苏州府主持大局,这等心机一般人可玩不出来。
得,那还有什么可说的?厂督都到了,那就赶紧去见呗。
不过无情却想起一事,颇有些为难的跟叶继美说道:“叶总旗,我们若是去见厂督,这寒山寺谁来盯着,万一寺里的那人跑了……”
叶继美哈哈大笑:“戴断事,你不用担心,这次厂督将白虎卫和朱雀卫都给带了出来,现在寒山寺周边都是白虎卫和朱雀卫的暗哨,寺里的可疑人物一个都走不掉!”
无情这才真的放下心来,厂督既然成竹在胸,那自己也就没有什么可担心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