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仆人应了一声,似乎对公子的决定丝毫不觉得意外。
“公子,内线报来,朱棣知道常继祖遇袭之后,调集了五城兵马司和应天府大肆搜捕,却只持续了半天时间就停了下来。”
“第二日,常继祖请出二十二家勋贵子弟砸了应天府中所有经营蒙古皮毛的店铺,其中还包含高阳郡王朱高煦的产业,同时发出十万贯的悬赏,寻找刺杀他的线索。”
“十万贯?好大的手笔。”公子温润如玉般的脸上忽然绽放出笑容:“那边还有什么动作?”
“哦,对了,听内线说,原来的玄武会的人也在暗里追查线索。”
公子笑的很灿烂:“还一明一暗两条线,看来这个常继祖并没有我们想象中的简单嘛。”
“公子,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做?”仆人垂手而立。
公子想都没想,长身而起。
“这里不能留了,咱们去应天走走。”
仆人吃了一惊:“公子,此处安静,正是做事的好地方,怎么不能留了?而且应天现在如同虎狼窝,咱们去应天,岂不是羊入虎口?”
公子看着院中的花草,从容的说道。
“常继祖既然能步下明暗两条线,也算是个聪明人,既然是聪明人,对于我们藏在句容也不难猜出,毕竟这次刺杀还是仓促了些,露了些破绽出来,我料常继祖在应天府中的这两条线都是在迷惑我,暗中他一定安排了第三条线来查句容。”
“我们毕竟是外来之人,是经不住有心人查的,所以此处绝不能再留。”
“至于应天么。”公子笑了:“难得遇到一个聪明人,我岂能不亲自去会会他?”
仆人看着公子兴致勃勃的样子,额头上却冒出了冷汗。
“可是公子,大汗的人还藏在赤山湖,咱们要不要通知他们一声?”
公子笑容一敛:“他们?就让他们留在那里吧,也算是我给常继祖送的一份见面礼。”
“只是可惜了赤山映雪这样好的景色,却被一群粗人给染了。”公子叹了一口气。
“希望常继祖不要让我失望才好!”
……
距离常继祖遇袭已经过去了三天,这三天里,应天府内不知道有多热闹。
朝廷上,有御史言官弹劾常继祖搅乱市场,欺压良民,以查案为由,行不轨之事,虽然被朱棣留中不发,但是这些御史显然不愿意就这么放过常继祖,弹劾的折子依旧如雪片一样向宫中送去,到最后,不光是常继祖,就连成国公朱能都遭到了弹劾,说他家教不严,纵子行凶。
不过让人意外的是,朱能虽然遭到了弹劾,成国公府中却是静悄悄的,朱勇也没有遭到自己老父的毒打!
而在市井之中,东厂跋扈的名声鹊起,许多被砸了店铺的老板带着伙计聚集在应天府门口喊冤,应天府不敢受理,闭门不纳,这些人竟然直接跑到了东厂门口,口口声声要常继祖给个交代。
东厂也没有对这些人动手驱赶,一则是人手不足,二则是常继祖临走的时候有交代,所有上门的人直接无视就行,若是真有不开眼的敢来冲撞东厂,全数拿下送诏狱。
至于为什么要送诏狱,东厂衙门小,里面还关着八十几个蒙古奴隶呢!
而常继祖现在也不在东厂里面坐衙,而是在朝天宫。
早上的时候,他三叔常森派人送了口信过来,他让老爹送过去的那两个活口救回来了。
常继祖就急匆匆的赶到了朝天宫,毕竟事关案情,不能等闲视之。
来到朝天宫之后,常森将他带进了一间房中,那两个人就躺在这里。
常继祖见两人还是昏迷状态,开口问常森:“三叔,他们俩真的被救了回来?”
常森撇了常继祖一眼:“你以为三叔我会诳你不成?”然后看了一眼那两人。
“此二人中的是苦杏仁之毒,毒性之烈,世所罕见,若不是我师弟到了,你今天来这里看见的也只能是两具尸体。”
“你师弟?”常继祖好奇的问道:“何人?”
苦杏仁之毒,常继祖不是不知道,从苦杏仁里提出的毒药在他前世有个赫赫有名的名字--氰化物!
所以他很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在没有现代医疗手段的情况还能救回中了氰化物剧毒的病人。
“清闲散人孙不古,医术得师尊真传,有活死人肉白骨之能,其医道之深,非我能比!”提起自己的师弟,常森赞叹之词不绝于口。
这却让常继祖更加好奇,清闲散人孙不古?这个人的名号好像在他前世没有听人提起过啊,按理说,如果此人医术确实有自己三叔吹嘘的一半高,在历史上也会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怎么会如此默默无闻呢。
“可有缘一见?”常继祖赶紧问自家三叔。
常森白了常继祖一眼,却也没有拒绝常继祖,而是将常继祖带到了另外一间厢房中。
这里有两人正在对弈,其中一人容貌隽永,三缕长须飘于胸前,眉目微张,笑容满面。
而另一人高挽发髻,发髻上就擦了一根破树枝充作发簪,一身道袍脏得颜色都看不出来了,如果不是年纪看上去也就三十来岁,常继祖几乎就要把他当成邋遢道人张三丰了!
常森显然不想打扰了两人的棋兴,指着那长须道人低声说道:“这位就是我的师弟,武当张松溪。”
原来他就是张松溪,那跟他对弈的那位就是清闲散人孙不古了?果然一看就是张三丰亲传,那一身邋遢相跟三丰祖师一脉相承,你要说他不是三丰弟子,都没人信。
常继祖正想行礼,却被常森拦住,示意他等会再说。
常继祖只得耐着性子看两人下棋。
两人下的围棋,常继祖前世也学过一些,到是也能看懂一二。
只看了几眼,就发现张松溪的棋路古朴无华,却暗藏杀机,而孙不古明显疲于应对,照这样下去,孙不古输棋只是时间问题。
果然,不到一刻钟时间,孙不古直接投子认输。
张松溪笑道:“不古师弟,这可是你输给我的第三盘棋了,师尊的那本拳经可是我的了!”
孙不古没好气的骂道:“我就知道你惦记着我的拳经,不然能这么好心跟我下棋?给你给伱!日后我要是再跟你下一盘棋,我是你孙子!”
常继祖看得目瞪口呆,张松溪还好,跟他想象中的几乎一样,可是这位孙不古却跟自己想象中慈眉善目,心怀病人的形象格格不入,倒像前世公园里下棋输急眼的小老头一般。
常继祖赶紧上前行礼:“小子常继祖,拜见两位。”
张松溪看了常继祖一眼,笑而不语。
而孙不古却皱着眉头看着常继祖,好半晌才说出一句话来。
“小子,你有点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