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你追我赶,谁也不让谁,曾棨写一首,那边刘敬就跟一首,不过小半个时辰,两人就分别写了三四十首诗!
这下连一直黑着脸的解缙也坐不住了,从自己的位置上走了下来,慢慢踱步到两人身边,伸出脑袋就去看两人的诗作。
杨荣见解缙都坐不住了,自己更加做不住,也跟着走了过去。
这两位大佬一动,刚才还安之若素的官员们,也纷纷围了过去,就连一直不屑的陈瑛也走了过去。
常继祖这时候自然要想办法给曾棨吹嘘一番,直接伸手拿起曾棨写好的一首诗就开始读了起来。
“试裁云茧护冬温,梦入罗浮欲断魂。别意每怀山下路,归心犹恋水边村。鸳鸯每睡花香透,飞翠幽栖墨迹存。淡影疏枝长是伴,几看梁月照黄昏!好诗!好诗!我再看看题目,嗯,纸帐梅……”
常继祖读了之后,先是愣了一下,纸帐梅?那不就是用梅花做装饰的床?这好像写的也不是杨荣的题目啊,擦,老曾别是跑题了吧!
赶紧偷偷抬头看了看杨荣和解缙,发现两人好像并不在意曾棨跑题,而是一脸惊诧的继续看了下去。
常继祖有点懵,就连自己都看出来曾棨跑题了,怎么这两位一点反应都没有?
接着又拿起曾棨的一首诗,一看标题“玉笛梅”,再看下一首“水墨梅”、“画红梅”、“全开梅”、“半开梅”、“乍开梅”、“未开梅”。
常继祖直接倒吸了一口凉气,这特么学霸就是学霸!这是要把所有的梅花都给写一遍啊,这特么是不给其他人留活路了啊!
更恐怖的是,到现在为止曾棨已经写了三十多首梅花诗,里面竟然连一个梅字都没有!真正是写梅不见梅!
难怪就连文坛大宗师解缙都说不出什么来,这特么也太逆天了吧!
再一想如此逆天的人竟然被自己早早的就收入囊中,常继祖却又得意起来,还是自己眼光好啊!
而正在作诗的两人却丝毫没有感觉自己正在被围观,而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拼命的继续写!
围观众人的惊叹声一声接一声。
杨荣赶紧让众人禁声,生怕众人的惊叹打扰了这两人的诗兴!
这一写又是一个时辰过去,曾棨笔犹未停歇,而刘敬渐渐开始慢了下来。
解缙脸上露出一丝着急的神色,而常继祖却将解缙的脸色看在眼里,心中得意,小样的,文坛宗师又如何?想要吃独食,那就要做好被打脸的代价!
又过了半个时辰,刘敬已经抛笔,他一共写了八十多首梅花诗,说起来也是厉害,可他旁边的曾棨却还在奋笔疾书!
直到写满百首,曾棨才满意的将手中的笔放下,伸了伸懒腰,说道:“就先写个一百首吧,凑个整!”
围观众人听了,无不咋舌,合着一百首还没把这位曾才子的肚子掏空,他竟然还能写下去?
杨荣叹了一口气,盯着曾棨半晌才说了一句话:“汝入春闱,当为魁首!”
众人一片哗然,杨荣这话分明是送了曾棨一个状元的头衔啊!再一想,不到三个时辰,百首梅花诗,这等才华,给个状元好像还低了些!
杨荣又看了看刘敬的诗,心中暗叹,若是没有曾棨,刘敬也算的上文思敏捷的才子,可有曾棨珠玉在前,再读刘敬的诗,却有些味同嚼蜡一般。
杨荣抬头看向解缙:“解公,如此看来,曾棨的百梅诗可为本次诗会的魁首,解公以为如何?”
解缙还能说啥,就算他自己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也无法做出如此精妙的百首梅花诗,只得黑着脸,嗯了一声。
杨荣笑了:“既然解公也没有意见,那就将曾棨的百梅诗呈入大内,供陛下御览。”
“随你!”解缙没好气的说了一句,然后扭头拂袖而去!
常继祖这时候却还不放过解缙,嘴里嘀咕着:“这文坛大宗师脾气这么大的吗?咱们不过就是诗写的好些,也不至于拂袖而去吧,啧啧啧,这格局,多少差点意思。”
他的嘀咕声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却刚好被解缙听得真真的,解缙正在下楼,听到常继祖的嘀咕声之后,突然脚下一滑,竟直接从楼上滚了下去。
如此变故,众人皆惊,杨荣赶紧抢下楼去搀扶解缙,这特么文坛大宗师、当朝首辅要是在这里被摔死,那自己可就沾上大麻烦了!
楼上的常继祖还没完,又是阴阳怪气的说了一句:“这解公的年纪也不大啊,怎么腿脚如此不灵便,这么不小心,唉,国朝又损一贤臣!”
楼上众人听见这话的,齐齐看向常继祖,心中竟冒出几乎同样的一个想法。
没你,解公摔不了!倒霉就倒霉在你这张嘴上了!
……
皇宫之中,朱棣也难得有一日清闲,能陪陪徐妙云。
两人正你侬我侬的说着话,就见王景弘捧着一个盒子快步走了进来。
“景弘,你手上端的是什么东西?”朱棣好奇的问道。
“启禀陛下,是杨侍讲派人送进来的今日诗会的诗,供陛下御览。”王景弘赶紧答道。
“哦?诗会这么快就结束了?”朱棣却有些奇怪,这些文人开诗会难道不都是开怀畅饮,通宵达旦的吗?他抬头看了看窗外的日头,这才最多就是申时,怎么今日结束的这么早?
让王景弘将盒子放在书桌上打开,去看见王景弘有些欲言又止的意思。
朱棣眉头微皱:“有事禀报?”
王景弘苦笑一下,说道:“启禀陛下,解缙解公在诗会从览胜楼二楼摔了下来。”
“什么?!摔了下来?”朱棣脸色一变,解缙是他钦定的内阁首辅,而且年纪又不大,怎么会好端端的摔下来?难道是有人害他?
“解缙伤势如何?”朱棣的声音如同寒冰一般。
王景弘赶紧把头低下:“已经请了太医去看,基本没有大碍,就是脚给扭伤了,需要静养一段时间。”
“说吧,到底怎么回事,好端端的,解缙怎么会摔下去?”朱棣听到解缙并无大碍,这才松了一口气,脸上也稍微缓和了一点。
朱棣既然问起,王景弘自然不敢隐瞒,将今日诗会发生的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其详细程度就好像当时王景弘就在现场一样。
当朱棣听完事情的前因后果之后,先是笑骂了一句:“常家这小子,果然是一点亏都吃不得!”然后又自言自语道:“解缙的心胸好像也确实小了一些。”
“景弘,将百梅诗拿来我看,要是诗作的好,我就免了常继祖的责罚,要是作得不好,你就去打他十杖!也算是给解缙出口恶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