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要不是纪纲打不过常继祖,纪纲现在就想操刀子剁了常继祖。
“你不觉得这个要求太过分了吗?”
纪纲咬着后槽牙,艰难的说出这句话。
“过分吗?打伤了人要赔钱这可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小爷我打伤你手下那些锦衣卫的时候,可没少赔钱,怎么着,到你这儿就不赔了?”
常继祖直接看向姚广孝:“道衍大师,你来评评这个理!”
姚广孝苦笑一声:“你这小子,何苦又扯上老僧。”
“大师,您那尊金佛可还在我家呢!”
“赔钱当然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姚广孝直接变得义正严词:“纪千户,这医药费,以老僧之见,你应该赔!”
“听见了吧!纪千户!连道衍大师都这么说了,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常继祖得意洋洋的看向纪纲。
纪纲心中悲愤,但是姚广孝发话了,姚广孝可不是一般人,别说现在的纪纲,就是他当上锦衣卫头子之后也得罪不起。
他转向姚广孝:“道衍大师,您既然发话,那我自然应该赔,只是这一刀一万两确实太多了,我锦衣卫实在是拿不出来啊。”
姚广孝微微一笑:“我看常施主的伤也不是很重,这样吧,老僧就替常家做主了,锦衣卫拿出一万两就算两清了如何?”
常继祖有心不同意,但是想想待会儿还要姚广孝帮忙,也就默默不出声。
听到姚广孝这么说,纪纲点点头:“就按大师说的办。”
临出门的时候,扭头看向常继祖:“明日我就安排人把银子送过来,还希望小公爷无病无灾,长命百岁!”
“借你吉言!”常继祖怎会不知纪纲说的是反话,但是有一万两银子入帐,他也懒得跟纪纲计较。
待纪纲带着锦衣卫的人走后,常继祖让常伯带常升下去敷药,常升有心询问建文太子的下落,可姚广孝还没走,他也只能跟着常伯离开。
等到后堂只剩下常继祖和姚广孝两人的时候。
姚广孝那双三角眼紧紧盯着常继祖:“小子,朱文奎在哪里?现在可以说了吧!”
看来今天演的这出戏果然还是没能瞒过姚广孝这个老狐狸。
常继祖却猛的摇头,脸上露出惊恐的表情:“大师你在说啥,朱文奎是谁,我可不认识!”
姚广孝也懒得跟这个小狐狸演戏,直接说道:“既然你不知道,那老僧就回去了,只是老僧刚才突然想起来,寺里还有事,老僧要赶回去处理,陛下那里就等过两天老僧再去吧!”
说罢,做势就要起身。
常继祖一听,老和尚这是准备撂挑子啊,这哪行!
赶紧拉住姚广孝的僧衣,舔着脸笑道:“小子虽然不知道朱文奎是谁,可是大师说的事,小子可一直记在心里,前天在鸡鸣寺,大师不是说过想找一个弟子吗?小子还真给你找了一个,已经让贵寺的僧人们带走了,怎么样,小子有心吧?”
姚广孝一愣:“小子!你是把朱文奎丢给我了?”
他是顶尖聪明的人,刚才就看出了常继祖在演戏,可现在才知道这小子竟然连自己都算计了进去。
“什么朱文奎,刚才就说了,小子我可不认识,我只是给大师送一个徒弟而已,至于他到底是谁,跟小子可没有任何关系!”
常继祖赶紧摆手,摆明了是要撇清关系。
姚广孝眼睛紧紧的盯着常继祖,半天才从满是皱纹的脸上挤出一丝苦笑:“伱小子,实实在在的不当人子!”
“小子送大师!”常继祖装作啥也听不懂,直接开始送客。
姚广孝也不说话,僧袍一挥,摔了常继祖一脸:“明日将金佛送到鸡鸣寺!”
他现在是一句话都不想跟常继祖说。
等出了常府,姚广孝仔细看了看跟着自己来的僧人队伍,果然发现了一名小沙弥,在那里躲躲闪闪。
姚广孝叹了一口气,交代两名僧人看好这个小沙弥,回寺之后先看管起来,他则径直前往皇宫求见朱棣。
他身上有朱棣亲赐的腰牌,可以不用通报直接进入。
姚广孝也不客气,问了问朱棣在哪里,自己就找了过去。
等找到朱棣的时候,却看见朱棣正在砸东西,一屋子的东西被他砸的稀烂。
边砸还边骂:“这个小畜生!这个小畜生!”
骂着骂着一扭头看见姚广孝,立刻就走了过去,怒冲冲的说道。
“老和尚,那小子是不是真的以为我不敢杀他?方家的事情他也敢插手?信不信我现在就派人封了开平王府,让他们爷俩去见常遇春?”
姚广孝苦笑一声,心中暗想,那小子何止插手了方家的事,天大的事他都敢插手。
见姚广孝神情不对,朱棣一愣:“怎么,又出什么事了?”
姚广孝叹了一口气,口宣佛号:“陛下,刚才你走后,常继祖那小子给老僧送了一个徒弟。”
“他给你送徒弟?”朱棣如同听到天方夜谭一般,但是很快就不以为意:“一个徒弟而已,给你你就收下。”
然后怒气不息:“但是他以为给你送个徒弟,你就会帮他说话了?我就不杀他了?哼!”
姚广孝又叹了一口气:“陛下,他给老僧送了这个徒弟,老僧还真要替他说说情。”
朱棣是彻底搞不懂了,什么徒弟这么合这个老和尚的心意?甚至敢在自己最生气的时候让姚广孝依旧来说情。
他的怒气稍微平静了一些,却没有问,而是等着姚广孝继续说。
“如果老僧没有猜错的话,那小子给老僧送的徒弟正是建文的太子,朱文奎!”
姚广孝话音刚落,朱棣就愣在当场:“怎么,朱文奎还真在他家?纪纲没说错?”
姚广孝摇摇头:“纪纲是吃了那小子暗亏,人真的在开平王府!”
朱棣这时反倒不生气了,而是皱着眉头对姚广孝说道:“这小子既然不愿承认朱文奎在他那里,为何又要把人交到你手上?”
姚广孝苦笑一声:“以老僧所思,留朱文奎在府,估计是常升所为,常继祖那小子怕惹出祸来,又不愿意背一个卖主求荣的名声,就设计了今天这出大戏,用方家那个女娃坑了纪纲一把,又把朱文奎交到了老僧手上,而且那小子交人给老僧的时候,也只说是给了老僧一个小沙弥,可不承认他交的是朱文奎!”
要是常继祖在这里,估计吓得魂都要飞了。
姚广孝说不但没错,甚至连他为何要这样做都分析的清清楚楚,果然不愧是朱棣的首席谋主。
朱棣听得眼皮直跳。
这小子还是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