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长乐没好气道:“开天,我们九尾狐族虽然没富到用金子建房,但也没到穷得要去卖夜明珠的地步。”
易长乐这话说的算是低调,事实上,九尾狐族有自己朴实无华的民风。
在青丘,你随便问个路边的狐狸,什么最重要,那无一例外,所有狐口中都只有一个统一的答案——脸。
‘脸在,江山在。’这句玩笑话,在青丘的狐狸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被奉为狐的人生宗旨。
只因青丘的狐狸们都不爱珠宝首饰,他们一致认为全身的亮点,应该在自己的脸,也只能在自己的脸。
若是要带上些什么亮晶晶的首饰,反而会起到一个画蛇添足的作用,抢了自己外貌的风头,所以即使青丘后山有一池子夜明珠,也没有一只狐去捞。
“可夜明珠,不是还能照亮吗?”开天建议道:“不戴在身上,用夜明珠照照夜路,也是好的啊。”
“他们……”易长乐实在觉得有些羞耻,声音也小了不少,“他们认为自己的美貌可以发光,用不上夜明珠。”
“啊?”开天有那么一瞬间怀疑自己耳朵出了。
“民族特色你别管。”易长乐挺了挺腰杆,“你只需要知道,我们青丘的狐狸视金钱如粪土,就算地上有金子,也懒得弯腰去捡!”
“粪土?”开天狐疑地看了易长乐一眼,腹诽着:可我看你好像还挺爱这些粪土的。
易长乐自然没有听到开天的腹诽,对着鸿蒙紫气使了个眼色,便好端端地坐到了一旁。
“开天,你听我说。”接受到易长乐眼神的鸿蒙紫气,神情一瞬间变得格外认真,“你思考的很好,只是下次,千万千万别再思考了。”
开天听出了鸿蒙紫气的阴阳怪气,不由得翻了个白眼,“那你倒是说说,福星城的这些怪物是如何得到命薄的。”
闻言,鸿蒙紫气做作起身,向空无一人的前方走了两步,又做作的咳嗽两声,姿态都摆足了后,才挥着袖子,慢悠悠地开口:“夜明珠和命薄要分开来看,它们两者之间的联系,并不紧密,若非说它们之间要有什么联系的话,是不属于九尾狐族也不属于地府的某样东……某人将它们联系到一起的。”
“某人?”鸿蒙紫气的这几句话,给开天听得云里雾里的,“什么人?”
“等等。”开天的灵台突然清明,“这人难不成来自天族?”
开天说着看了易长乐一眼,分析道:“易长乐之前和天族那个裴恩泽订过婚,九尾狐族少族长和天族太子订婚,可是震动整个三界的大事,礼数应该十分齐全才是。我猜你在去金矿那条路上看到的夜明珠,应该就在当初九尾狐族给天族送的礼单上吧。”
“至于命薄,地府听天族的命令行事,天族想要拿到命薄,并不是件难事。”
鸿蒙紫气点点头,评价道:“这回思考的,还行。”
“可命薄,并不只有地府有,别忘了,司命也有。”开天顿了顿,接着道:“最重要的是,司命就在天族,若福星城幕后之人来自天族,那他又何必舍近求远跑到地府去求命薄。”
“不可能是司命。”鸿蒙紫气一脸笃定。
“不可能?你怎么就这么确定,不会是司命?”开天狐疑地看了眼鸿蒙紫气,问道:“你和司命很熟吗?”
“嗯……算熟吧。”鸿蒙紫气微微低头,坦白道:“其实有件事,我还没来得及告诉你们……司命听的,一直都是我的命令。”
“所以,司命是你安插在天族的卧底?”
“也可以这样说吧。”鸿蒙紫气有些心虚,当初利用司命搅合易长乐和裴恩泽的婚事这件事,她一定要永远烂在肚子里。
“但凡天族有什么事,司命都会向我汇报,所以绝对不可能是她。”
“不是司命,那就一定是地府。”开天皱眉,“可幕后之人既然是天族的,明明有司命,又何必舍近求远,非要去地府弄命薄?”
“除非这个幕后之人不想让司命知道他做的事。”易长乐给出了答案,“鸿蒙紫气,你既了解司命,那你可知司命和什么人有过过节吗?”
“和司命有过节的……”鸿蒙紫气想了一会儿,茅塞顿开道:“司命身份特殊,所以在天族一直小心行事,我从未听她说过……等等,或许我们要找的不是和司命有过节的人,而是知道司命有主子,无法被自己收买的人。”
开天颇感意外,“天族中有人知道你是司命的主子?”
“不是我,是她另一个主子。”
“你们还搞上碟中谍了?那她另一个主子是谁?”
“裴恩泽。”
听到这个名字,易长乐对着鸿蒙紫气挑了挑眉,“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你和裴恩泽,谁是那只黄雀?”
“当然是我。”鸿蒙紫气有些无奈,“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世上,除了你们,没人知道我的存在。”
“司命曾告诉我,这些年来,裴恩泽一直在天族中暗自培养自己的势力,司命便是其中之一。所以天族中若是有人借阅命薄,除了司命,裴恩泽也会知晓。而福星城幕后之人,显然不想让裴恩泽知晓福星城的事。”鸿蒙紫气说到这,答案已经显而易见了。
“是裴言。”人名出口后,易长乐的脸色沉重了不少,“其实在我认出夜明珠来自青丘时,我就猜到幕后之人……多半是他了,只有他有那么大的权利,可以将九尾狐族送天族的夜明珠全送来福星城。”
“可我还是隐隐抱有不是他的期望。”易长乐叹了口气,“裴言是天族族长,权利之大,难以想象。若他是福星城的幕后之人,不知凭他的权利与地位,三界中还有多少这样的肮脏事……如今,也只能希望三界中只有一座福星城了。”
随着易长乐的话音落下,气氛变得沉重了不少。
鸿蒙紫气看着面前垂下的两个脑袋,劝道:“你们两个别丧着一张脸。遇到事了,解决不就好了吗?正所谓,关关难,关关过。遇到困难了,就满脸丧气,算怎么回事。”
“倒也不是丧气。”开天沉闷出声,“我就是替那些凡人感到不值。人这一辈子,大多求神拜佛,可他们求的神不仅不保佑他们,还让他们死后都不得安宁。”
“把人害死了,还把魂魄给困住当苦力。”开天拍拍胸口,愤慨道:“我这心里有口气,实在是堵得慌。”
易长乐点点头,对开天的说辞无声附和。
“若是以前的我知道福星城干出的这些破事,我一定将这个破城给灭了,可如今还有个神誉等着我们搭救……”开天冷静下来,看了看鸿蒙紫气:“你也不便出手。”
“若是让易长乐出手,福星城背后的天族难免报复,九尾狐族好不容易复生,正是恢复元气的时候……”开天有些头疼,更有些灰心,“难不成我们要放过福星城吗?”
一旁的易长乐漂亮脸蛋皱成一团,显然正处在烦恼之中。
见状,鸿蒙紫气把手比作小扇子,扇了扇鼻子前方的空气,嫌弃道:“真是满屋的丧气味。”又对着开天和易长乐喊道:“你们两个,把身上的丧气味收收。”
并没有人理会鸿蒙紫气,鸿蒙紫气甚至连个眼神都没收到。
“唉。”鸿蒙紫气仰天长叹一口气,“没想到,最后还是得我这个曾经想要毁灭三界的人站出来主持大局。”
“我有办法处理福星城,让这些怪物都得到他们应有的报应。”
鸿蒙紫气这话一出,易长乐和开天瞬间抬起头,不约而同道:“什么办法?”
看着面前两人眼中闪烁着的希翼,鸿蒙紫气的背挺得更直了点,活像只骄傲的大公鸡,“裴恩泽。”
“司命说,裴恩泽这些年来一直在暗中发展自己的势力,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一举扳倒裴言。”鸿蒙紫气顿了顿,接着道:“如今,我们就给他这个扳倒裴言的机会,让他能名正言顺的成为天君。”
“可那毕竟是他的父亲……”开天犹豫道:“他真的能狠下心对他父亲下手吗?”
“我生来无父无母,孑然一身,因此我从未体会过真正的亲缘关系,更不知道正常父子相处是什么样的,不过……”鸿蒙紫气晃了晃脑袋,“肯定不是裴言和裴恩泽那样的。”
“若是其他人,可能无法对自己的生父下手,不过裴恩泽,是一定能对裴言下手的。”鸿蒙紫气自信道:“我能保证。”
“你凭什么保证?”没等鸿蒙紫气回话,开天突然想到了什么,给了鸿蒙紫气一个暧昧的眼神,“没想到,你和裴言也有一段。”
鸿蒙紫气蹙眉,“有一段什么?”
“当然是有一段过去,就像你和易长乐那个叔叔一样。”
“……”鸿蒙紫气无奈扶额,“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和裴言没有那种关系。”\u000b“那你和裴恩泽有?”开天咂咂嘴,“裴恩泽那个年纪你怎么下的了手?真是老牛吃嫩草。”
鸿蒙紫气嘴角抽了抽,否认道:“我和裴恩泽也没有那种关系!”
“那你怎么保证裴恩泽一定能对裴言下手?”
见话题又绕了回去,鸿蒙紫气面露无奈,“就非要那种关系,才能保证吗?”
“也不是。不过,要是你和他们其中之一不是亲密的关系,那你是怎么知道他们之间有嫌隙的?”开天回忆道:“裴言和裴恩泽父慈子孝,不是在整个三界都出名了的吗?《三界纪闻》曾经搞了个投票‘三界中你最想让谁当你的父亲’,裴言的票数可不低。”
“还有这种投票?”易长乐意外道:“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这样的投票可多了,你没听说过也正常。”开天掰着手指举例,“什么三界第一御姐、三界第一萌妹、三界第一公子、三界第一好母亲……跟这些投票比起来,这个父亲的,实在是没太多人关注。”
“那谁第一啊?”易长乐好奇道。
“好像是妖族的……谁来着……”开天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看太多,我给忘了。”
“行了。”鸿蒙紫气将易长乐和开天拉回正题,“说正经事呢,你们两个这些八卦,能留到以后空了再聊吗?”
开天和易长乐乖巧地闭上了嘴,看向鸿蒙紫气的大眼睛,不停扑棱着。
“裴恩泽和裴言之间的事,是司命告诉我的。”
“明白了,司命和裴恩泽是那种关系。”开天又明白了。
“不是不是!”鸿蒙紫气气急败坏道:“你还要我说几遍,不管是裴恩泽还是裴言,没人和他们有那种关系!”
“不是就不是,生什么气嘛。”开天主打一个理不直气也壮。
鸿蒙紫气白了开天一眼,接着道:“裴言和裴恩泽之间的事,是司命偶然撞见的。”
“裴恩泽的母亲,是……”鸿蒙紫气停顿了一下,眸中满是复杂的情绪,“裴言杀的。”
“什么!”这样的消息,就算是惊掉下巴也不为过。
开天收了收下巴,“可《三界纪闻》上不是说,裴恩泽的母亲是裴言的挚爱,所以她辞世后,裴言一直没有立新的天后。既是挚爱,又怎么会杀了她?”
“《三界纪闻》上写的,不一定都是真的。”易长乐大拇指和食指不停地摩擦示意,“毕竟就算是鹦鹉,也总归是要吃饭的。”
“看来天族给得不少。”开天仔细回忆了一番,“《三界纪闻》里只要是有关天族的,都是好的,一点负面文字都没有。”
“可裴言究竟为何要杀裴恩泽的母亲?”
鸿蒙紫气摇摇头,“这我就不清楚了,毕竟司命只是无意间得到这个消息的。”
“所以,裴恩泽想要杀了裴言,为他母亲报仇?”
“应该是主要原因吧。”鸿蒙紫气嘲讽地笑笑,“毕竟裴言身上,实在是有太多想让人杀他的理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