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冲疑惑地转头打量林雪菲:“我怎么不对劲了?”
“你明明心里面也生气,却替那些狗官说话。明明是狗官做得不对,你却给他们找一大堆理由,你到底是哪一边的?”林雪菲圆圆的眼睛睁大,一副见到陌生人的表情。
陈冲只是笑了笑,抬脚继续往前走。
林雪菲不依不饶,重复着“你到底是哪边?”的问题,等快回到绿衣家,她快了一步,挡在陈冲面前,眸子认认真真的盯着他。
两人对视,林雪菲只从陈冲的眼中看到淡然笑意,却不见一点慌张或心虚。等了一会,林雪菲反倒有些受不了陈冲这种注视,哼了一声,侧身让开。
陈冲才呵呵笑,对小院里挥手的牛娃挥了挥手,又对林雪菲说:“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柳宁毅是什么人,总要了解清楚才能利用他为我办事,抓住他的心理,让他在权衡利弊之下选择站在我这边,这是我该想的。”
“成年人的世界里可没有好坏,只有利弊。柳宁毅如此,张松还有县衙所有的县吏亦是如此。你不能要求他们和你一样有正义感,因为他们只是普通人,有着普通人的三观。”
陈冲微笑道:“说到底,他们在县衙上值,也是为了一日三餐温饱,赡养老人养育孩子,他们不可能拿自己的家庭冒险。”
林雪菲皱着鼻子。
陈冲又说:“所以他们不管山匪没错,我想解决山匪也没错。”
“那谁错了?”
“这个世界错了。”陈冲笑道。
林雪菲根本不懂陈冲的回答,歪着头露出疑惑表情。
陈冲和牛娃打招呼,绿衣刚从茅草屋走出来,看到陈冲之后,匆匆跑过来。
“公子,我们还是快些走吧,阿爹说得对,癞皮狗那些人都是山匪,凶得很,杀人如麻,等一下将路口堵住,我们就没办法离开了。”绿衣担忧道。
这焦急的表情,和刚才完全不一样。
陈冲记得自己离开的时候,绿衣依然在心疼自己父亲,还要看罗勇的腿伤。
他才刚回来,绿衣就转变了态度,很显然是听了罗勇的话,被罗勇说动了,也开始觉得那些山匪是凶残的。
“现在离开才是危险的,我还打算在这里住一晚再走。”陈冲微笑道。
绿衣脸色大变,罗勇一家更是如此。
罗勇才里面走出来,摆手:“可不行啊,大人,你在村里住着,到了晚上癞皮狗真会找上门来的,到时候大人无处可逃了。”
陈冲看着林雪菲:“你觉得呢?”
林雪菲耸肩:“我无所谓,反正那些山匪敢来,来一个杀一个。”
这自信的态度,让罗勇更着急,绿衣只是脸色苍白,有一些内疚。
她走到陈冲面前,哀求道:“公子,是我的错,我不该让公子来三田乡的,现在公子来了,我深感荣幸,可如果公子因为我发生了什么事,我死一万次都恕不了罪。”
陈冲敲了敲绿衣的脑袋,绿衣两只手捂着,痛苦地揉了揉,眼角挤出了泪水。仟千仦哾
“你还不了解我?跟了我那么久,要是没有万全把握,我会选择留下来?”陈冲指了指林雪菲:“你看她,她都不害怕,我怕什么?”
林雪菲眉头一皱:“我功夫强,就算不敌也可以走,你嘛,几个山匪围着你杀,你就必死无疑。”
“喂喂喂,那么不给面子?”陈冲不悦道。
“绿衣姐姐,不如你跟着我,我保护你。我绝对不会让山匪靠近你,敢对你动手的,我钉死他。”林雪菲拍了拍背后的长剑。
有武器在,她谁来都不怕。
绿衣拒绝:“不行,我要跟着公子,就算死,我也要死在公子前面。”
林雪菲没好气道:“真不知道陈冲有什么好的,跟着我吃香的喝辣的不好?”
绿衣只是摇摇头。
陈冲对林雪菲呵呵一笑:“想撬我墙角?没门。”
罗勇见着陈冲一群人嘻嘻哈哈没有一点紧张严肃的氛围,自己在一边着急。
周铁几个护卫也保证能杀了下山的山匪。
牛娃听着林雪菲和周铁几个护卫的自信发言,握紧拳头热血沸腾。他说:“我觉得那些山匪就是一些没用的东西,癞皮狗那样的人都能加入,肯定不怎么样。”
在他说完的一瞬间,罗勇就惊惧道:“住嘴!”
牛娃赶紧捂住嘴巴,看了看四周围。
罗勇指着牛娃:“你乱嚼舌头!想害了我们一家子吗?赶紧给我进去!”
他们依然在害怕。
陈冲决定了在罗勇家里暂住一晚,罗勇也只能空出一间茅屋出来。但看着陈冲一群人在院子里坐着聊天,只能叹息摇头。
这时候不走,难道要等山匪真的下山来了再走?
大人到底是怎么想的?
夕阳西下,绿衣的母亲也回来了,陈冲上前打招呼,这妇人拍了拍身上的泥土灰尘,赶忙行礼,也是心里惶惶不安,恭敬着。
绿衣拉着母亲又说了许多,这才送母亲进了茅屋。
等天色暗了,周铁就点了一些柴火,照亮四周。
陈冲坐在木凳子上,摸了摸自己腰肋的痂子。
硬硬的还痒痒的,一直以来,他用手去触碰腰肋的伤时,总会疼痛难忍,所以他会下意识地避开自己的伤口。
可现在他摸了摸,并没有疼痛的感觉。
很显然是完全愈合了。陈冲有些手痒地剥开了一点痂子,在火光中,鲜红色的嫩肉出现在视线中。
他还有一些担心最中间的位置还没结痂,所以并不敢过度用力去撕。
放下手中的动作,他抬头望去。
院子并不大,而且前方是一片农田,如果山匪拿着弓箭,一排排对院子里射箭,似乎他们就成了瓮中之鳖。
必须要未雨绸缪才行。
“如果弓箭在平地一轮齐射,你们能挡住吗?”陈冲问道。
周铁指了指坐着的矮凳:“这些凳子可以挡住一些致命的部位,如果手脚被射中,对敌的时候可能会有所影响,不过几个山匪还是可以杀的。”
说完他咧开嘴角,拍了拍腰间的长刀:“大人,这刀可杀了好些官兵,连官兵都杀的,山匪更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