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冲没想到绿衣会在这时候对自己坦白,而且还是在这样的环境中。
就好像是托孤一样,太不吉利了。
绿衣哭得像是个小孩子一样,鼻涕眼泪都流,脸上已经花了。
“一开始柳大人是让我在你身边监视你的,让我隔一段时间就去给他汇报你的状况,还有你的行为。”
“柳大人想要知道你所有的行动,也想知道你所有的想法。我那时候每隔三天就去一次柳大人的书房,他会在那里等我。”
“不过后来大人救了灾民开始,我就很少去柳大人的书房了。大人,我不是想要背叛你,绿衣没有,从来都没想过。”
陆飞深吸一口气,听着,摸了摸绿衣的头,微笑地说:“叫什么大人?叫公子。”
“公子,你原谅绿衣吗?”绿衣泪眼汪汪的,但眼神中多了一些疑惑。
公子你关注的地方会不会太奇怪了?
陈冲笑着说:“你啊,真以为我不知道你去柳宁毅那里?”
“啊?”
“啊什么,你去柳宁毅那里我一直都知道,只不过我做的那些事情又不是什么秘密,光明正大的,你要说就说呗。”陈冲无所谓地耸肩。
“可是绿衣背叛了你。”绿衣露出悲伤的表情。
“其实并不是背叛,你被柳宁毅叫过来,如果你不从,你连工作都没有了,你这样的小人物啊,是没有的选择的。”陈冲感慨地说。
绿衣就这样直勾勾的看着陈冲,陈冲给绿衣擦干了眼泪,笑道:“其实我感觉你这样会更煎熬,你做了你不想做的事情,很难受吧,一直怀着愧疚感。”
绿衣听着,泪如泉涌,扑到了陈冲的怀中,嚎嚎大哭。
似乎要将所有的憋屈和难过都发泄出来。
等哭累了,绿衣才坚定地说:“公子,我以后都不会做对不起你的事情,绝对不会,就算让绿衣死,我都不会做!”
陈冲微笑地说:“没关系,如果真会死的话,我还是希望你背叛我。”
“绿衣绝不!”绿衣抬头看着陈冲,表情倔强。
这表情让陈冲感到既心疼又好笑。
绿衣将所有的事情讲开了之后,眼中的阴翳少了许多,笑容也更加的真切。
陈冲将绿衣哄睡了之后,将饭碗端了出去,然后往院子外面走去,需要去拿一些粮食,这里的米和菜都不够了。
虽然这里是瘟疫区,但是他一早就让县城那边运送粮食过来。
自从将两大粮商的家给抄了之后,他手上的粮食已经充足了,所以现在所有赈灾的粮食都是粳米和麦麸混合着。
至少会比单纯的煮麦麸要好下咽。
柳易考虑到陈冲是县令,所以将丰联村所有好的肉类和青菜都提供给了陈冲。
只要陈冲需要,就可以到柳易的家里拿。
柳易的家里和乡长的并不远,隔着五十米左右,是在同一条街道上。
一个小院子加三间黄土屋就是柳易的住所,柳易一家老小八口人都在这里住着。
柳易见到陈冲走来,受宠若惊地跑上前,拱手说:“大人大驾光临,此陋室蓬荜生辉啊。”
陈冲笑着说:“我就来这里弄点菜,我院子里已经没有菜了。”
“当然有,我现在就让小儿去拿。”m
柳易说完对着屋子里喊了一声,一个十四五岁的男孩从里面跑出来,见到陈冲,听说是县令大人,只是好奇的打量,并没有害怕。
被柳易吩咐着跑到另外一个屋子里面去。
很快就拿了许多肉食过来,陈冲没有全部拿走,只是取了一块。
柳易看着陈冲,突然问了一句:“大人,你知道太平道吗?”
陈冲疑惑地看着柳易。
太平道?这个名字似乎是在哪听说过,对了。当初赵承佑就说让他将纵火的事情栽赃在南郡一股反叛势力上。
那个反叛势力和太平道有所关联,反叛势力的组织者就是太平道的成员。
这太平道似乎是民间想要推翻顺国朝廷的反叛者联盟。
只不过那个势力不是在南郡吗?难道说已经来到江南郡了?
而且柳易这时候说这个干什么?
“太平道我知道一点,不过并不了解,村长这时候提起这个是?”陈冲好奇地问。
柳易赶紧摇头,微笑道:“没什么。”
见柳易不愿意说,陈冲也不纠结,拿了肉食和粳米混杂的麦麸,离开了柳易的家。
走在道路上,陈冲心中更加的疑惑,柳易突然提起太平道,绝对是有什么事情关于太平道的。
最有可能的就是太平道对坝子乡有什么影响,或者说太平道的成员有对朔宁县做什么事情。
柳易知道太平道的动作,那柳易是通过什么渠道知道的?
都是问题。
“算了,还是赶紧治好绿衣,赶上周铁他们吧。”
陈冲不再想那么多,而是往院子的方向走去,突然几个穿着打扮都不像丰联村村民的人往这边走来。
这些人用三角巾裹住口鼻,手上拿着一个瓶子,走两步就会将瓶子里面的液体洒向四周。
他们嘴里面念叨着什么,陈冲靠近了之后,才听清楚。
“无量神母,福泽大地,舍身化雨,百病祛除!”
陈冲和他们擦肩而过的时候,几个人都将目光放在了他身上,打量了一番,一个人停下脚步,给陈冲做了一个手印,轻声说:“无量神母,太平太康,入我太平道,长生且万康。”
陈冲愣住了,这什么鬼洗脑话术啊?谁脑子有坑会去相信?
但他并不声张,而是点点头,往院子的方向走去,这些人也没有阻止他的步伐。
陈冲站在院子门口,回头看了看,确定对方并没有盯着自己,这才进入院子里面。
等将大门关了,陈冲才快步往里面走。
他丫的这分明就是歪魔邪道。
怪不得柳易问自己知不知道太平道,这太平道的成员都跑到这里来招纳成员了!
陈冲想到了一些可能性,赶紧跑到房间里面,收拾好东西,又将周铁留下来的一柄长刀绑在腰间。
看着天色渐渐暗下来,他坐在院子里,紧紧盯着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