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耗子咬牙切齿,心痛的厉害,何小姐对这个家伙笑了,笑的那么好看。
他一怒之下,也只是怒了一下……
何慧贞淡笑说:“齐先生,你来接齐小姐呀?”
听着那柔柔弱弱,又充满书卷气的声音,齐振海觉得头顶的太阳都没那么毒辣了。
有些飘飘然的感觉。
听听,人家何小姐多讲究,开口就先生小姐的,不愧是从日本留学归来的才女。
“额……也不算是接她,她自己就能回家。”
言下之意,就是专门为她何慧贞而来。
何慧贞笑了笑:“最近不太平呢。”
齐振海脑袋一热:“放心,何小姐,就算闹僵起来,也要等秋收以后。”
何慧贞目光闪烁:“哦?为何?”
齐振海自知失言,干咳两声:“没,没什么。”
何慧贞通情达理,仿佛很羞愧的样子说:“抱歉,我不该多嘴,你们男子的事情,不该我这等小女子过问。”
齐振海脸红脖子粗:“何小姐是才女,自该通晓天下事。在下,在下只告诉你,秋收以前,不用担心治安……”
何慧贞朝齐振海微微一福:“那我先走了哦……”
齐振海都忘记了告别,呆呆的看着何慧贞抱着书一摇三摆的离开,心里恼怒不已,自言自语道:“该死啊齐振海,定是惹何小姐不快……”
小耗子在旁边冷笑一声。
齐振海这才注意到他,不悦道:“你这个叫花子笑什么?”
小耗子说:“你喜欢何小姐是吧?惹恼了何小姐也不要放弃,万一何小姐眼瞎了,真瞧上你了呢?”
“你……”齐振海大怒:“老子打死你这个小叫花子……”
小耗子瘦小灵活,闪身逃过魔爪,一溜烟跑了。
边跑边放肆大笑:“何小姐永远也瞧不上你,死了这条心吧……”
等跑远了,确定齐振海追不上来,小耗子扶着膝盖大口喘息。
自言自语说:“我只是学赵掌柜说话学了个皮毛,就能把姓齐那孙贼气的暴跳如雷,看来赵掌柜的才是真学问……”
……
“你不怕么?”赵传薪问坐在宽大石墙上的古丽扎尔。
古丽扎尔所答非所问:“他说你是英雄,英雄就不会在乎我……的生死。”
“你知道他想干什么吗?”
“我……不知道。”古丽扎尔目光躲闪。
“哈哈,他其实喜欢吃狗肉,狼和狗差不多,他只是馋老狼的身子了。”
古丽扎尔:“……”
古丽扎尔问:“你是不是有事,要离开?”
“你能看出来?”
古丽扎尔晃荡两条修长的腿,腰弓着,说:“我觉得你急于让他们练刀,看家护院。”
她指着赵传薪给开辟出的校场上正在练刀的刀客们说。
她还拍着石墙:“还有,你着急把墙立起来,把天上飞包住。”
赵传薪点上一根烟,拍拍她的后背:“直起腰,女孩子驼背难看。”
古丽扎尔赶忙坐直,并一直保持着,这使得她的翘臀,在石墙上压出一个满月的轮廓。
“哦。”
赵传薪奉行一句话:勇敢的人先享受宇宙……
所以,他心动就行动,“啪”地就拍了上去。
“呀……”
古丽扎尔一激灵,身体不稳,开始下滑。
赵传薪叼着烟,一把将她捞住,重新按在墙上:“翘臀配烟,法力无边。”
“……”
这人就爱说怪话。
其实古丽扎尔对将李老垛烧成灰这件事淡然处之,赵传薪有自己的理解。
每个人对事的耐受度不同。
比如他接触过的女人当中,有的刚认识,就喜欢说“你是傻逼”;而有的对她开玩笑的说一句“上边去”她就会发火。
赵传薪见她羞赧,心说她倒是学会害羞了。
他看着天边的一朵云:“我教你另外一首歌吧。
向云端,
山那边,
海里面……”
古丽扎尔听的入神,等赵传薪不唱了,她好奇道:“海是什么样?和海子一样吗?”
“是没有边际的海子。”
“你能带我去看吗?”
“那你爹娘怎么办?”
“我……”古丽扎尔低下头。
她觉得赵信不属于这里,这里的人脸都是粗糙的,衣服是灰扑扑的,一年到头不洗澡,身上爬满了虱子,不是牛羊的腥膻就是牛马粪的味道,呼吸的不是尘土就是黄沙。
赵信不是。
他或许会带着她的回忆,去没有边的海子看日出。
想到这,她就满足的笑了。
她一点都都不自卑,她只是容易满足。
赵传薪弹弹烟灰:“你可以把你爹娘接到这里住,以后,这里会是个村子,不光是天上飞。未来,我可以带你去海边,你在女校读书习字,将来或许可以当一个老师,或在工厂上班。”
古丽扎尔却惊恐万分:“这些我都不会,习字很难的。”
赵传薪就掏出精灵刻刀,在墙头刻上:神啊,你在哪?山啊,我害怕……
“你就先从这些字学起。”
大漠的风,被绵延的、高高的胡杨、梭梭和黑麦拦住,再吹过来时已经很轻很轻。
落日很红。
下面的老狼抬头,就听墙头古丽扎尔叫嚷:“呀,太难了,我不学了,饶过我吧……”
“不学就搔你痒……”
“嘻嘻……我学,我学还不成嘛……”
老狼又看看落日方向,觉得快到饭点了。当狼老了,还是要佛系一些为好。
它开始准备将羊圈回去。
赵传薪其实也很佛系,当人明白地球缺了谁都会转以后,就会少很多苦恼。
所以他才能心无挂碍四处浪荡。
整个地球,此时都处于高速运转当中。
有人停留,有人去,也有人来。
譬如太平洋里,就有这么一艘船。
高挑丰满,裹着头巾的女人看着东方,嘴角溢着憧憬的笑。
这艘船上,有亚伯拉罕科恩的熟人,也有亚瑟龚帕斯的熟人,还有托马斯w劳森的老相识。
所以,丽贝卡莱维才会出现在这艘远航的客轮上。
海风拂面,丽贝卡莱维想着,这风会不会吹上岸,会不会吹到某个人身上?
海风没有吹到赵传薪身上,却将另一个站在赞德福特海岸高高在上的女王头发吹乱了。
女王抱着襁褓里的朱莉安娜,嘟囔道:“该死的日本人,炸了你daddy所乘列车的铁轨,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你想不想去看看他?哦,你也想是吧?那我们准备一下,你再成长一个月我们就出发……”
朱莉安娜星眸粉唇,肉嘟嘟的,五官精致到了极点。
可她此时却作愤怒状,张嘴好像生气的小奶狗一样发出“呜哦”的“怒吼”。
她精力充沛到令奶妈头疼,小小年纪,脾气就十分暴躁。
她的力气很大,比奶妈见过的所有婴儿力气都大。
如果不给她修剪指甲,她能把成年人的胳膊抓出血印子。
单论长相,很难让人不爱怜。
可其它方面……再议。
威廉明娜以前流过产,这次好不容易顺利生下了朱莉安娜,宝贝的不得了。
她早已和梅克伦堡-什未林公爵亨德里克离婚,虽然朱莉安娜是和赵传薪的私生女,但威廉明娜却想着将来让她继承王位。
就是不知道赵传薪是否同意。
她有些生气,因为李光宗发电报告诉她赵传薪没事,但赵传薪这段时间就好像失踪了一般,从不给她回信息。
闺女都有了,你竟敢跟我玩失踪?
……
赵传薪绝想不到,他会在这个时代,留下如此大的“首尾”。
古丽扎尔说的没错,他的确在为离开一段时间做准备,但不是现在,至少也要等到点燃“火药桶”以后才能成行。
但赵传薪知道,齐振鹭等人的愿望注定落空。
赵传薪也从来没奢望当地衙署,或者更上面的清廷会轻徭薄赋。
除非他不计代价,跟清廷死磕,否则此时的暴动在山高皇帝远的西北地区没什么卵用。
可那不是他的目的。
这次,连李光宗都猜不透他要干嘛。
赵传薪这段时间深居简出,每天忙于起高墙,训刀客。
石墙的规模,不比满城小。
这将天上飞以东的沙丘都“掏”平了,平整地带又会新栽上草木。
他招揽了掏粪boy们快饿死渴死的家人,以工代赈,让他们天天扦插浇水植物,换取粮食。
赵传薪还给他们搭工棚,以供晚上遮蔽风寒。
如果在空中俯瞰,就会发现,绿意从天上飞向东好像病毒一样每天蔓延。
连古丽扎尔的老家王子庄的百姓,都纳闷今年风沙为何如此小!
赵传薪正在墙头,拿着自制的熔融石英玻璃水平尺给城墙找平,忽然看见远处来了一群孩子。
他们簇拥着一个半大孩子,穿着一件破袍子,脑袋上顶着草帽遮阳,身后跟着三条狗。
那半大孩子一抬头,赵传薪觉得眼熟。
高原红,被风吹的粗糙的皮肤,和西北人没什么两样。
但高眉深目,明显是个小洋鬼子。
三条狗都脏兮兮的,但其中一条,也给赵传薪熟悉的感觉。
“我焯!”赵传薪忽然一拍大腿:“这个小瘪犊子,总算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