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阳观
“师父,师父···”紫虚真人还没看到崔小冬的身影,已经听到门外急切的呼唤声。他一只手撑着靠在长椅上的小案几上,一只手捧《抱朴子》,不理会崔小冬的喊叫声,继续卧着看书。崔小冬急急忙忙推开门,也不知道何事急成那样,连门也忘了敲。
崔小冬看着紫虚真人依旧摆着专属紫阳观专属看书姿势,完全不为所动的样子,他着急地跑过去,狂拉着紫虚真人的衣角喊师父。
“小十,什么事这么慌?”紫虚真人叹了口气,看着崔小冬一把鼻涕一把泪地,他赶紧坐正,搂住崔小冬的问。
“九···九师兄不见了,从昨天早上开始我就没见到他,我好担心···”崔小冬带着哭腔,话说得断断续续的。
紫虚真人听完眉头一皱,闭上眼,做了一个画圈的手势,他感应不到未济阵的阵法有被人破坏的迹象,看来是躲到哪里去了吧。
他睁开眼,问崔小冬说:“小九最近有什么异常吗?”
崔小冬歪着头一想,擦了擦鼻涕说:“有,九师兄自从小师妹下山之后,练功好像集中不了精神,所以怕走火入魔吧,九师兄很久没修内功了,打坐他也似乎坐不住,总是有点烦一样,他连最喜欢的酒也不喝了···师父,你说师兄会不会想不开···”崔小冬越想越急,感觉冷玉生最近的表现都是一种征兆。
“去南极潭找一下。”听崔小冬说的,紫虚真人已经了然于胸,都是自己打小养大的孩子,他怎么会不知道冷玉生在想什么。
“南极池?”崔小冬不可置信地再重复一遍。
“师兄是不想活了吗?”崔小冬说着,慌忙转身就往内直阁跑去。壶梁山有两座池,南极潭和北冥池。北冥池是热池,而南极潭是寒潭。他还记得每到夏日,师兄们都喜欢偷偷去南极潭取水回来冰镇瓜果,因为南极潭是圣潭,偷里面的潭水被师父知道可是要挨骂的。他之前不知道南极潭的潭水有多冰冷,直至有一年,他的手指不小心碰了一下南极潭的水,手指当场被冻麻了。现在师兄居然会在南极潭处,崔小冬心中一阵害怕。他跑到内直阁,拉起林柯就往南极潭跑去。
半个时辰后,两人站在极阴洞口。林柯问:“九师弟在里面?”他们站在洞口都感觉一股寒气袭来,在八月艳阳天下,林柯居然打了冷颤。
“师父说的,应该不会错的。”说完,崔小冬和林柯进入洞内,果然,看到南极潭旁边放着冷玉生的衣服,然后看到冷玉生靠在池壁边,泡在潭水里,潭水不停冒出寒气。
“九师兄,你快上来。”崔小冬一阵心慌,说着就要去拉冷玉生,他很担心冷玉生会出事。冷玉生老早听到动静,不动声色地往寒潭深处游了过去,这下,谁也碰不到他。
“四师兄,你快拉九师兄上来。”崔小冬满脑想着都是冷玉生想在潭中自杀。林柯虽然高大,但是伸长手也够不到冷玉生,崔小冬一看,直接就要往南极潭里跳。幸好林柯眼疾手快的抱住了崔小冬。
“十师弟,你干什么?九师弟,你赶紧上来吧。”林柯也着急地对冷玉生喊道。
冷玉生摇了摇头,对林柯说:“四师兄,你带小十回去吧,他的身子碰不了这寒水···”由于刚刚被崔小冬他们一闹,他身上泻了一点真气出来,一股寒气立刻往他骨子里窜。他的身子也禁不住抖嗦起来,但很快他便定下心神,稳住了体内的寒气。
崔小冬一看冷玉生颤抖的样子,忍不住又要跳下潭中,奈何林柯抱得死死的。冷玉生看着崔小冬哭闹的样子,轻轻皱了皱眉头,他突然有点心疼又觉得有点好笑,结果这下真气泄得更厉害,看来他是撑不了多久,正当他转身想往潭边去的时候,林柯一看崔小冬急成这样子,情急之下,他替崔小冬跳进了南极潭。进入寒潭中的林柯只感觉一阵冰寒从脚底直冲天灵盖,胸口出现了压迫感,呼吸一阵困难。
冷玉生一股作气游到林柯身边,快速拉着林柯爬到寒潭的边上。崔小冬吓得要去摇林柯,结果一碰林柯的衣服,他赶紧缩手,衣服冰得堪比严冬中的寒冰梢,更不用想象此时的人被冻成什么样。冷玉生从南极潭出来之后,身上快速结了一层白霜。他哈了一下手,动作缓慢而又僵硬的将衣服穿上,他的呼吸还在冒着白气,缓了一口气后,手脚也恢复自如了,才赶紧和崔小冬一起将林柯扶回了内直阁。
冷玉生回到内直阁时,身上的寒气已经褪去大半,衣服湿了之后又被烈日晒干了。冷玉生赶紧取出吴鸿飞给他的针灸包,给林柯施针,这时林柯身上的寒气才逼去大半。崔小冬已经跑去厨房煎了两碗祛寒茶过来,冷玉生看林柯没事后,接过药茶,问:“你怎么知道我在南极潭?”
“师父说的。师兄,你以后不要有寻死的心了,你死了,我怎么办?小师妹怎么办?”崔小冬边喂林柯药茶,边伤心地说。
“谁和你说我要寻死了?”冷玉生喝完药,搓了搓手,看着崔小冬有点无语地笑了。
“那你干嘛到南极潭里?”崔小冬不解的问。
“我最近总是集中不了精神,想到潭中冷静冷静,泡了一天发现其实也不管用,放心吧,我以后再也不去了。”冷玉生有点像自言自语,说着躺在了榻上,一闭上眼,满脑都是言木槿灿如夏花的笑容,这是他的梦魇,他一定要让自己渡过这个心魔。
关中
言木槿没想到自己花了将近一个月才到达关中地带。她在离长安城还有百里的地方,本想寻处村庄歇脚,却不曾想,见到的却是“千里无鸡鸣,白骨曝于野”的惨状,所到之处,如同蝗虫过境,草皮树根都被吃光,还有许多人骨四处散布着,应该也是刚被人啃完不久。言木槿打起二十分精神,怕一不小心就遇上难民,被人绑走炖成肉汤。很快,她寻到了一处破屋落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