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木槿将一切都打点好了,她走到清虚阁门前,抬头想看牌匾时,正午的阳光非常刺眼,她赶紧低下头,转过身子思索了一会,走到门口敲了敲门。
“师父,我要下山了,徒儿到时再回来看你老人家。”言木槿坐在紫虚真人的脚边,靠着他问。
紫虚真人拍了一下言木槿的头说:“你和为师缘分浅薄,也不知道可有再见之日。师父顺便赠你两句话:天道有循环,善恶终有报,凡事留一线,切勿做尽。”言木槿点了点头,有点不舍地靠在紫虚真人的腿边。紫虚真人没有动,继续看自己的书,言木槿又想起了什么,她起身给紫虚真人跪下,说:“弟子再求你一件事,把玉生师兄留到明年四月。”
紫虚真人没有说话,只是轻轻扬了一下手。言木槿知道紫虚真人答应她了,忙给他叩了三个头之后,便离开了。
月上梢头,言木槿走到这个本来属于她的小木屋,她拉开左边的门,月亮的余晖正好洒进屋里。屋内已经不似第一次看见的那么空荡荡,有了基本的家具和陈设,有些是上次她和冷玉生一起在镇上挑的,言木槿环视了一下,这里全是属于他俩的回忆。
言木槿坐在大方桌旁,顺手拉开了旁边的矮柜的门,果真不出所料,里面摆了七八瓶酒,言木槿笑了一下,心想,真是个酒鬼。她拿出其中一个空瓶,将自己的画像放到坛子中,抱着来到一棵树下,拿起旁边的锄头开始挖了起来,居然挖出了一瓶酒。言木槿把酒拿出来一闻,是新酒,里面还泡着梅子,应该是冷玉生几个月前放下的。她把放有自己画像的空坛子放进去之后,埋好,拿着自己那瓶新酒走到案桌边,倒了一点出来试喝。饮了一小口,举得太难喝了,她把矮柜中的酒拿了一瓶出来,那些都是冷玉生的珍藏。
大概喝了半坛吧,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此时桌上的灯火摇曳了一下,言木槿顺势往外一望,月光下的花圃,正安静地沉睡着,只有蛰虫此起彼伏的叫声。这时,一个白衣少年步履翩跹,踏月而至。言木槿看着眼前如画般的画面,心中一阵悸动,眼睛弯成了月牙。
“怎么突然约我来这里?”冷玉生去到丹井阁时,看到案桌上画的木屋,就知道是言木槿留的信,于是过来小木屋找她。冷玉生坐在言木槿身边,一看桌上那坛新酒,叹口气说:“你怎么如此心急,又毁了一坛酒。”
“那我等下埋回去。”言木槿笑着说。
“胡闹。”冷玉生拿起桌上另一坛酒,说:“喝那么急,只剩半坛了。”
言木槿顺势靠在他身上,说:“今晚酒兴一起,便想约你来这里喝上一杯,我好像很久没过来了,你倒是打理的不错。”
冷玉生说:“知道你懒得过来,我便自己过来打理了。这里的树下都埋了梅子酒,待来年这个时分,我们应该可以拿点出来喝。”
“来年?”言木槿心里梗了一下,今晚一别,也不知道还有没有再见的一天,来年,来年也不知道身在何处。言木槿想着,眼眶有点红。她赶紧控制好自己的情绪,笑了一声说:“来年的事,来年说,今朝有酒,今朝醉。”冷玉生看着言木槿似乎有了醉意,忙夺过酒坛说:“少喝点,明天不是还要和我们一起练功。”
言木槿趁着酒意,酒壮人胆,她起身,盯着冷玉生的眼睛,问了她一直想问的问题:“玉生,如果···如果将来我嫁人了,你会怎么办?”
冷玉生听了宠溺地捏了一下她的鼻子说:“你若嫁给他人,我便出家,日夜为你诵经祈福。”
“那···我要是死了呢?”言木槿又问。
冷玉生把言木槿搂进怀里说:“如果你死了,上穷碧落黄泉路,死生相依。”言木槿鼻子一酸,抱紧了冷玉生。看来她还是要狠下心来,与冷玉生一刀两断。
冷玉生拍了拍她的背,总觉得今晚言木槿怪怪的。他问:“你今晚怎么了?”言木槿擦了一下眼角的泪,心想,我为你做的一切值了,祈求你今生一切安顺,如果在未来世界能相遇,再续未了缘吧。
“我在想,幸好你是在山上修道,不然这天下的女孩子都让你哄了去。”言木槿说着抱着冷玉生,吻了一下他的脖子。“我从来不哄···”冷玉生只感觉脖子被什么扎了一下,话还没说完便不省人事。
言木槿帮冷玉生盖好被子,摸着他的脸说:“就是赌上我的性命,我也要保你今生平安无虞。”吻了一下他的唇之后,她把藏好的包裹拿出来,连夜下了山。
言木槿天还没亮的时候便到了山脚下,也亏了续命丹,她脚程才如此快。到了山脚下,言木槿朝着紫阳观的方向,叩了几个头后,抬头惊奇地发现,她刚刚下山走过的路消失了,只剩一片荒草。她正想起身,突然一条蛇吐着蛇信子,与她面对面。她吓得身子往后一仰,然后又像想起什么,她跪坐着身子指着那条蛇说:“是你,上次就是你咬的我,是不是。看我不砸死你。”言木槿随手拿起一块石头,比着要砸蛇的姿势。突然身后突现了一个老伯说:“使不得啊,它不是来送你一程当道歉了吗?”言木槿回头看了一眼那白发老人,又转过来对着那蛇说:“这蛇敢咬我,就该剥皮炖了煮蛇羹。”她说这话的时候,那蛇有点害怕地往后移了几步。
“你这小姑娘太可怕了,太可怕了···”言木槿听着那老伯的声音突然消失了,她奇怪地转过头,发现一个人影也没有,再转回来,发现蛇也不见了。言木槿只感觉一股寒气从脚底往头顶上渗,额上淌着凉汗,心想:“这么邪门,一大早还见鬼了,赶紧走。”说着,提起包袱起身逃也似的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