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账房之后,陈正脸色非常的不好看。他忽然发现自己并没有那么富裕,最起码现在不富裕了。
“怎么会花的这么快?我分明已经很节俭了。”陈正很头疼,一边回忆一边自言自语着,
“两千多军队,几个月下来就是上万两白银的消耗。夜不收负责贿赂附近官员,发展情报网也得花钱,买粮买盐……”
“真是不当家不知道柴米油盐贵啊,十几万两白银短短一年时间就花的一干二净。这样下去还了得?我不得破产了。”
陈正现在突然感觉,选择精兵路线当坐寇也不是个好的选择。天天不流动只据守一地,在还没有运营起来的时候只能坐吃山空。
计划做的再好,也得有资本等到收获的时候才行啊。要是等不到那个时候资金链就断了,那叫烂尾楼。
总而言之,陈正现在必须得立刻想办法赚钱,并且是短时间的收获。因为韩究的工坊尚未完成,而且商路也还没打通,没法短时间给陈正回血。
至于两县收的税,那不仅慢而且太少,杯水车薪根本解决不了问题。
那么摆在陈正面前就只有一条路了。
打!
“派人去延长县把贺洪武叫来,我们估计还有仗要打了。”
…………
…………
…………
延安府,从延川县回来的李定国转了好几遍,才重新找到了张献忠的营地。
回到营地的时候,李定国看到兄弟们大多都面黄肌瘦,精神萎靡。虽然中间不少士兵也是边军出身,有些士兵还把当兵时的装备带出来了,但完全没有一个士兵的样子。
他们当了流寇之后,整天东奔西跑,除了勒索地主,洗劫村子之外没啥能干的。至于县城,他们有时候连县里的衙役都打不过。
这和他在延川县见到的陈正的兵马简直就是天壤之别。李定国可以好不夸张的说,延川县的义军一个可以打他们这边五个人。
张献忠本人也当过士兵,同样会打仗。但是带着这样一群战斗力低下的军队,也只能跟明军玩躲猫猫了。
李定国回来,几个营里的管队立刻上来打招呼问候。李定国一一回应着,一直走到了张献忠的营帐。
“义父,我回来了。”李定国掀开脏兮兮的营帐走了进去,大声说道。
“定国终于回来了,我还以为你被穿山甲扣住了呢。”
一个看上去有些苍老的汉子坐了起来,看到李定国非常的高兴。
“你要是再晚回来几天,我就得提兵去延川县找你了。”
他便是张献忠,看模样都得快四十了,但实际上他也才二十来岁而已。
要说张献忠也是个传奇,他务过农,行过商,当过衙役读过书,抡过大锤扛过枪。一直到崇祯二年,张献忠在军队里也混不下去了,最后振臂一呼,带着士兵造反了。
都是二十多岁的年轻人,显然张献忠的生活更加多姿多彩。
而张献忠也绝非是庸才,他麾下的流寇营虽然比不上陈正的兵马,但也是农民军响当当的王牌。
而且张献忠不同于陈正,他什么人都要,逃兵,逃犯,流民……只要你愿意跟着张献忠,他来者不拒。
能靠着这么一只成分复杂的军队打成王牌,张献忠显然不是什么水货。
当然性格和脾气不大好是真的,生气的时候杀几个人是常有的事情。
“义父,我跟延川县的穿山甲陈将军交谈了一下,他们并不欢迎我们。”李定国走进营帐里,坐到张献忠旁边淡淡的说道。
“是吗?那不重要,。”张献忠不以为然,他早就猜到陈正不欢迎,不过他还是要去。
“我们是去帮他们打明军的,他们欢不欢迎都一样。”
他的目标是向北打清涧县,然后想办法流窜到山西。
陕西这边又穷天灾又多,即使张献忠四处流窜劫掠,也快喂不饱手下的人了。
“明军已经败退了,是被穿山甲逼退的。”李定国一句话让张献忠一下子精神起来,神色顿时认真了起来。
“你说什么?短短几天时间,杜文焕就被击败撤退了?”
杜文焕的兵马张献忠是交过手的,他清楚那伙明军战力如何。
无论是装备还是士气,都比寻常的明军衙役高出一大截来。张献忠在被其追击的时候,往往需要绕一两天才能甩开他们。
就这么一只军队,竟然被一伙反贼逼退了?
“是的,他们是正面打赢了明军。”李定国虽然才十来岁,但此时已经比较成熟了,他脸上写满了凝重。
“我亲眼看着穿山甲的人在城头上与明军厮杀,他们彼此很有默契且完全不怕死。明军一直到最后都没能把云梯推到墙边。”
“杜文焕没把他的火器营带上吗?”张献忠沉默了一下,突然开口问道。
“不,明军连火炮都带了一门,但依然没能打下城头。”李定国知道张献忠在想什么,立刻摇摇头,打断了张献忠的幻想。
“甚至在当天晚上,穿山甲亲自带着兵马夜袭,从杜文焕手上还把火炮抢了过来。”
“从他们身上我看到,穿山甲的军队完全就不像是反贼,反倒像是正规的边军。”
张献忠听完李定国这一番话,顿时沉默了下来。
显然陈正给他带来的冲击力太大,他得缓一缓。
沉默了许久,张献忠才重新抬起头,继续问道。
“你还发现了什么?比如穿山甲是怎么练兵的?他麾下的管队对他是否忠诚?”
“其部下对穿山甲有一种极高的崇拜,至于军队,我听说他们士兵每月都能发一两军饷……”
“好了,不用说了,我们说点别的。”张献忠立刻打断了下面的话题,停止探讨陈正军中的福利问题。
李定国立刻闭上了嘴,同时偏偏头,也看到了营中有离得近的管队已经好奇的看过来了。
“咳咳……那么,既然穿山甲不愿意我们去延川县,那接下来该往哪里走呢?”
直到那些管队离开了,张献忠才松了一口气,很快又有些愁眉苦脸了。
他原计划是打算去陈正哪里白嫖一波,然后顺路北上的,现在只能换别的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