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蛾子
樱井明松了松衣襟，他的里衣已经湿透了，上方的空调出风口还在不断喷出热风，空气中弥漫着燥热的气息。
“咦？怎么突然这么热啊？”旁边的情侣也在抱怨。
樱井明这才发现不仅是自己内心在燥热，周围的温度比刚上车时高了不知道多少，一切都是因为那该死的空调。
“嗯，确实有些热呢，我在上车时穿袜子的温度就很合适。”小圆用手扇了扇风。
随着她的动作，胸脯也波涛汹涌，上下起伏着。樱井明有些急了，他在想办法下手。
“小圆有不有去洗手间把袜子脱了？这样捂着对身体可不好，汗液还会把脚给捂臭呢。”樱井明眼珠转了转。“至于行李你并不用担心，我会看着的。”
火车上的洗手间很狭窄，但是也有足以容纳两个人的空间，是最适合下手的地方，只要在小圆背后推上一把，自己跟着进入，把门封死，把她的嘴塞上，就可以为所欲为了。
“那不会太麻烦学长么？”小圆有些犹豫。
“不过是帮忙拿一下行李，怎么能说是麻烦呢？”樱井明心里那条毒蛇咝咝地吐芯。
就在这时，车厢内的广播忽然传来聒噪的声音。
“各位乘客请注意，各位乘客请注意，现在播报紧急通知。因为控制系统短路，8号车厢的空调系统失控，车厢温度显着升高，列车员需要进行修理。8号车厢的乘客请带上各自的行李转到贵宾车厢休息，为了表示歉意，我们在贵宾车厢为大家准备了免费的下午茶。”列车员在广播中说。
“我说怎么越来越热了，热得人心烦。不过运气还真好，能换到贵宾车厢还有免费下午茶。”旁边的那对情侣说道。
乘客们三三两两地起身，他们脸上都带着笑容，虽然又要挪动行李，但是他们去往的是贵宾车厢，里面的舒适度比这里好上数倍，谁会不喜欢占便宜呢？
没过多久，8号车厢就已经空了。
樱井明僵坐着不动，他在想，等人走光了就剩下他和小圆了，这样动手不是比在厕所更方便？也不需要鬼鬼祟祟的了，先把小圆打晕，然后再拖进厕所，然后撕破那双丝袜，汗液的味道已经很大了吧现在。
他看了眼面前的小圆，她也坐着没动，手放在行李上，似乎是在等自己。
“动手！”樱井明意识到时机到了，他刚想起身便又呆住了。
他的听觉远比一般人类灵敏，樱井明听见车顶上竟然有人走动的声音。
这可是行驶中的火车，即使速度没有动车那么快，但是普通人也不可能在车顶上走得这么从容舒缓，好像在逛自家后花园似的。
执法人追来了！樱井明一瞬间意识到了，杀机从四面八方涌来，8号车厢已经被封锁了，空调出问题是执法者搞的鬼！樱井明一切都明白了。
在火车上他根本无法逃跑，一旦跳车可不会是电视剧里那样滚两圈就没事了，而是会被气压吸附住然后被火车搅进轨道里成为一堆碎肉。
樱井明现在只剩下了与执法者死斗一个选择，而失败死亡的几率无限接近与百分百。即使现在空气依然燥热，但是他的身体却一寸一寸的凉了下去，湿透的衣服干巴巴的贴在自己身体上。
但是为什么没有立即动手呢？樱井明猜测是因为他们不愿伤害到普通人，而在自己面前还有这节车厢留下的最后一位普通人。
没想到自己的猎物竟然成为了让他苟活的人质。樱井明手插在兜里，握紧了压力注射器，紫红色的莫洛托夫尽数灌入了他的体内。
这是他最后的一只药剂，被保留到了现在，就是为了应付现在的这种情况。一旦吸收完里面的力量，他便会迎来最终的进化，他会给那些执法人看看，地上不起眼的泥土也会沾你一裤腿。
“学长？学长你怎么了？”小圆眼里满是关切，她看着樱井明浑身在颤抖，似乎忍受着莫大的痛苦。
“等等，再等等！”樱井明内心在狂吼，心中的杀戮欲望马上要占据他的大脑。但是进化需要时间，在进化完成之前他不能动眼前这个女孩，不然执法者就会破窗而入。
樱井明拼命地抽动鼻子，捕捉着空气中每一丝异样的气味，执法人该是什么味道？血腥味的？还是铁锈味的？或者是黑暗中腐烂的臭味？
他只闻到淡淡的花香味。
“我腿有些麻了，伱先走吧。”樱井明低着头说道。
“不用，我等你学长，小圆一个人走到人多的地方感觉有些不适应。”小圆轻声说。
樱井明没有再回答她，既然不走，那就只好死在这里了。时间已经过去了三分钟，应该还能拖延几分钟，这已经足够完成进化了。
他心中燃起了希望，也许他还有机会，完成了进化的他也许还能打执法人一个出其不意，甚至还能杀掉他，这样他就能逃出去永远享受自由了。
樱井明能听见自己全身的骨骼正在缓慢地生长，瞳孔底部映出金色的炽烈火光。
莫洛托夫鸡尾酒的力量彻底改造了他，甚至驱散了他心中对执法人的恐惧。
这群人囚禁了他十七年，是用手撕裂他们的胸膛抓出他们的心脏来复仇的时候了！
樱井明的面颊抽搐，进化给身体带来的巨大负荷和剧烈痛楚让他接近崩溃，但是他不能表露出来，因为执法人现在一定在暗处监控他，一旦被发现他正在进化，那攻击便会立刻开始。
“学长，我看你脸色不太好，是不是生病了啊？”小圆忽然靠了上来，冰凉的小手放在了樱井明的额头上。
樱井明眼睛里瞬间充满血丝，此刻少女对他的触碰就像是沙漠快要干死的人忽然发现眼前有片绿洲。他要进入那片绿洲，品尝那甘甜的汁水。
利爪般的手从袖子破开，他忍不住了，进化即将完成，就让少女的鲜血作为一场盛大的开幕式吧，为了迎接完全体的樱井明！
黑刺般的指甲靠近了小圆的膝盖，只要一伸手便能抓住那只美腿，然后品尝它。可就在这时，“砰！”的一声，小圆化作了一道白烟消失了。
樱井明的利爪悬停在了半空中，“执法者？”
他没想到陪伴了自己一路的高中女孩竟然真的是位执法者，他失算了，自己一直在被掌控中，从来没有逃离过他们的视线。暴怒的情绪逐渐在他心底积压。
空旷的车厢顿时只剩下了他一个人，窗外的景色不断转换，反光的玻璃上显现出他猩红的眼睛和一个穿着黑色风衣的年轻男子。
“你来了？”樱井明平静的说，似乎是在跟老朋友叙旧一般。
“来了。”黑色风衣男靠在车厢的门上，好像刚进来不久。他在前排随便找了个座位坐下，背对着樱井明，自然得好像他就是这节车厢的旅客似的。
“原来执法人都是这么年轻的啊？”樱井明喘着粗气，炽热的鲜血正在他体内流动。“你叫什么名字？”
男人从身上摸索出一个证件夹，证件夹上别着一枚金色徽章，徽章上是巨蛇缠绕着世界树。
“卡塞尔学院日本分部，执行局局长，源稚生执行官。”男人的声音冷漠得可怕。
他收回证件夹，将手中的古刀靠在车座旁，戴着银戒指的手按在刀柄上。似乎是并不打算马上动手，同时又要在动手的一刻开始瞬杀对方。
“一个人旅行这么远，真是辛苦你了啊。”源稚生将到缓缓抽出又合拢。
樱井明没有回答，因为此时的他已经完成了进化。青色鳞片从他的手背覆盖到大臂，与身体极不相称的巨爪下垂拖到地面上，片刻之前还清秀的脸跳动着蛇一样的青色血管，看向源稚生的眼神仿佛是蛇看到了自己的猎物。
源稚生狠狠将古刀插进刀鞘，声音打断了樱井明的目光，他冷冷的说，“这次来告诉你一个不好的消息，因为你失控连续杀了15个人，本家宣判你将被抹杀。你没必要辩论什么，因为那是无用的。”
“我跟你们有什么好辩论的，不一直都是你们说了算么？我们这些人的意见对你们来说不一直都是空气么？”樱井明的声音嘶哑得吓人。
“很抱歉我说不来同情的话，反正那种东西现在也没什么用了。”源稚生说，“可是你不该接受那份礼物，莫洛托夫鸡尾酒，这种药剂会把你燃烧殆尽。”
“那又如何？”樱井明突然笑了，沙哑的嗓子发出砂纸在地上摩擦般的笑声，他仰起那张阴森可怖的脸，“至少在我逃亡的15天里，我拥有了自由和快乐。”
“虐杀女人就是快乐了？龙血已经把你侵蚀得如此严重了么？”源稚生摇了摇头，“15天的快乐比你的生命还重要么？”
“就算你把虐杀女人称作快乐，15天的快乐抵得过你的一生么？”
“你是执法人，你永远不会懂。想比起在笼子里被圈养一辈子，不如做一刻真正的我！”
就在这时，火车停了下来，看窗外的景色他们好像是在桥上。峡山大桥，这里就是执行局选定的处刑地。
峡山大桥是一道跨度1200米的铁路桥，桥下是刀劈一样的裂谷，裂谷中有瀑布流过，裂谷上方是漫山的樱花，是这趟旅途中着名的景点。这是完美的处刑地，没有任何逃生通道。
乌鸦和夜叉从火车顶一跃而下，守住了铁路桥的两侧。下方是百米深的裂谷，樱井明往外跳就等于自杀。
并且乌鸦他们还会在樱井明出来的瞬间将他射成筛子。
留给源稚生的时间只有13分钟，在这之后他们便会迎来下一班火车。如果不尽快解决目标，后果可能比15条人命严重得多。
源稚生端坐在椅子上，古刀缓缓被他抽出半截。刀身反射着樱井明的状态，源稚生一直在观察着对方。
樱井明是暴走的A级混血种，就算是没有进行试炼之前的楚子航也不能说有百分之百的把握拿下他。所以源稚生看似吊儿郎当，实则他已经把注意力全都放在了樱井明身上。
“其实这一切都是你们逼的呀，应该怪你们。”樱井明忽然低下了头，以平静的口吻轻声说着，一点也不像是要暴走的样子。
“我杀死了她们，强暴了她们，我很快乐啊，15天里的每一天都是我以前从未体会过的快乐你懂吗？那药剂带给我的只有快乐和自由，没有它我现在都还麻木的被关在那里面当你们的小白鼠。”
“但你终究是掠夺了其他人的生命，没人有资格为自己的利益而去剥夺其他人活下去的权利。”源稚生说。
其实樱井明这么说话完全是在源稚生意料之内的。作为已经堕落的人就该这样说话，没有理性，以杀人为乐，完全被龙族的血统所操控着。
“你们这种人不会理解的，一辈子没有见过光的蛾子，遇到火就会扑上去。烧死别人无所谓，烧死自己也不可惜，烧掉整个世界都没什么，只是想要那道仅存的光而已......”樱井明伸出手在空气中虚抓，仿佛他面前站着什么鲜活的影子，他想把那个人搂在怀里，“这是一只蛾子对光的饥渴啊。”
源稚生抬头看去，樱井明的眼眶里空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难怪他做出那样的姿势，原来他的眼睛已经被莫洛托夫鸡尾酒强烈的副作用摧毁了。
“唯有深陷过黑暗的人遇见光时才会奋不顾身的扑过去，对吧，源稚生执行官。”樱井明轻声说。
这时落樱如阵雪般从窗外飘过，阳光中花瓣的颜色薄如褪色的嘴唇。
源稚生刚才有一瞬间的失神，樱井明刚才说的蛾子与光比喻太过深邃，根本不可能像是他那样的人能说出来的话。
而且樱井明说的话更像是在复述另一个人的话，一个似曾相识的人，一个早已消失的人......
可是源稚生已经没有时间去思考了，血腥的气味扑面而来，刀身上已经丢失了樱井明的影子。
他在源稚生失神的一瞬间抓住了机会，这也是他唯一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