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泡书吧 > 其他类型 > 宜世长安 > 皆为缘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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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头忽然来人传话,说是前头要开始了。

三人连忙从屋里出来,才一露头便撞见对面文墨殿的公子们也纷纷外行。

一袭红衣的谢从安站在这一众男子中间,又是被人从头到脚的审视。她想要转身走掉,却被人堵了回来,脚下顿时寸步难行。

她低下头,心觉着这事有些奇怪。王炔也觉察出不对,面色严肃的把着纸扇,看着那几个像是故意生事的。

柳祯煦忽然上前拉了她往殿后绕去。

两人没走出多远,谢从安便发觉这个柳公子对宫中熟悉异常。两人七拐八拐的竟然就从子岳亭的假山石里钻了出来。

凉亭对面的阔地上,此时满满是人。

一群女孩子三两一处,有坐着的,有站着的,更多是朝着正前方的嬷嬷和宫婢,翘首期盼,似乎是在等什么。

“要放题了。”

突然响起的说话声让她猛然一惊。

柳祯煦见谢从安捂着胸口,脸色发白,连忙道歉。

谢从安笑笑,解释一句:“我胆小,”跟着又问:“方才九皇子在,我不好多问。若是今日我从头到尾都躲着不出现,会怎样?”她指着那群女子问:“她们那么多人,该不会还要点卯?”

“不会。”柳祯煦耐心解释着:“那个嬷嬷姓庞,是跟了皇后好多年的,行事作风不至如此。但今日来的这些女子们都是在闺中困久了的,好容易得了这样冠冕堂皇可以出门又能进宫的机会,可是巴不得来这里好生玩一日,又怎会躲起来。”

想起那群争奇斗艳的女子,谢从安点了点头,但还是不肯死心,“所以,我可以消失吗?”

“为什么?”

柳祯煦的紧张让谢从安奇怪。他还面带困惑的问:“你很讨厌颜家?”

谢从安听得一惊,连忙摇头。

“那又何必让衍圣公府失了面子?”

话中最后两个字莫名踩中谢从安雷点。她眯起眼睛,抱起手臂,只等着看这人还能说出什么让自己生气的话。

柳祯煦看过来的眼神也变得更奇怪了,口中还在解释:“长安贵女也都是在意身份名声的。你今次回来的新闻传的那样厉害,必然有好多人都好奇的盯着。这次宫宴的时间又巧,定的主题还是家宴,想必与衍圣公府也脱不了干系。”顿了顿,又补上一句,“朝中官员皆以揣度圣意为要,这每年宫宴的主题,更无异于后宫给出的风向提示。如今……”话到此处还是停了下来,眼神倒是清澈明净,未有闪躲。

往后再说,便是多了。

谢从安心里明白,却又忍不住微微叹气。

原来自己当真是做惯了忠义侯府的谢跋扈,一旦回到了这个旧日的环境中,又脱离了那个身份的庇护,怎么行事都觉得别扭。

自古以来都是金字塔尖和塔底的人才有自由。前者是身份的特权赋予的,后者亦是泯于众生的角色换来的。似颜绥宁这种不上不下的,便只剩了顺从。

“你可是害怕?”柳祯煦突然道:“别担心,我会在这里陪着你。”

“陪我?”谢从安惊讶的回头看了眼场中,“不是说男女分席?”将他打量一回,捂着嘴笑了,“你该不会要男扮女装陪我一起去吧?”

柳祯煦的脸颊一红,忽然正色沉声,“怎么了?”

一个宫婢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正在谢从安身后低头行礼。

“公子可曾休息好了?嬷嬷还等着您布题呢。”

两人相视一眼,只能老老实实的跟着回去。

柳祯煦阔步向前,与台上的庞嬷嬷点头示意,谢从安便自觉的留在了人群里。

她特意回身瞧了瞧。

方才那个宫婢并未上台,而是悄悄地转入人群中不见了。

今日的家宴主题早已被舅甥二人透给了她。她此刻兴趣缺缺,正琢磨着那神秘的宫婢和静思殿外传头话的小太监,忽发觉有人看着自己,连忙抬头望向前方。

柳祯煦正在朝她笑,一旁的庞嬷嬷鼻孔朝天的对着这儿,从鼻孔里哼出来一个字:“请。”

谢从安懵懵懂懂,亦步亦趋,突然发现前面摆出了乐器,记起了王炔的吐槽,忍不住低头一笑。

大抵这些宫人们也都厌烦了年年新瓶装旧酒的作风,如此就把谜底给抬上来了。

柳祯煦见她低头发笑,忙得挪近一步,小声提醒:“你选个曲子,等会儿大家一起弹了便是。”

谢从安盯着台下的那些忙碌的宫人,转头凑过去小声问:“为何是我?”

“方才嬷嬷说了,只因你是新归家的。主题……”柳祯煦使了个眼色。

谢从安这才注意到,他旁边宫婢的手里捧着个卷轴。上头写着家宴二字,下头盖的像是谁的私印。

她扫看一眼,便按照礼节过场。

乐器具已备妥,那台聆风也在其中。

她以指尖轻拂琴弦,依旧是浑厚动听,目光落在那个小小的耳坠上,微微一笑,不留痕迹的摘下,跟着回身举起手道:“不知被什么伤了。今日这琴,恐怕是弹不得了。”言语之间满是遗憾和感慨:“好生不巧。”

玉葱似的手指上,扎眼的血滴正淌下来。柳祯煦隔着距离看得一怔,更别提旁边的庞嬷嬷,那脸已经彻底黑了。

柳祯煦忙得上前一步:“那不如……”

“不如就找个人替我?”

谢从安不管不顾,转对台上的卷轴边看边道:“既是家宴为题,人选不如也就从这里出。”

这下子庞嬷嬷的脸色更难看了。她微眯着一双眼,像是要看谢从安想闹些什么。

依照皇后的意思,这个谢家的丫头从小摆弄的都是族中事务,今日拿些后宅女子擅长的来做题目,她必然就要落在下乘。颜府的姑娘们落得颜面扫地,自然也会有人想要踢她出局。这样家中的日子不好过,就便于太子后续对她拿捏。

可这丫头竟然找来了如意公子为她撑腰。

突现的消息让娘娘措手不及,思来想去也不知道这两个人是怎么认识的,更不好拿捏柳家在这件事中的轻重,只好借口发病,暂时留在了宫中,先派她来掂掂这位少主的斤两。

谢从安见庞嬷嬷不说话,便转朝众人道:“家宴家宴,自然以家为尊。家字上头这顶屋檐,便是最最紧要。若没有它来遮风挡雨,便没有我们后宅女子的清静安稳,想来各位也都是同意我所说的。所以,咱们就先定下一个安字吧。”

此时都在等着看这颜家姑娘要做什么,自然无人反对。

谢从安又将人群扫看一回,找到了那个人便击掌一笑:“眼下这一组,既然有乐,不如就雅俗共赏,再定一个琴字。”说罢转对台上道:“在场的姐妹们,谁人名讳中若是能这二字皆有,想必就是今日替我开场的不二人选了。”

庞嬷嬷未置可否。

台下沉默片刻,有人慢慢腾挪了出来,小声说道:“我,小女,小女名,名为,秦礼安。”

“礼安?好名字!家国天下,有礼即安,正是将我理解的小小家宴说得更大了,倒是更加衬题!”

谢从安毫不相让的抢白,说完又冲着柳祯煦使了个眼色。

后者会意,“既然如此,具是缘法。秦小姐便请落这主位吧。”

如意公子一开口,庞嬷嬷便更不好阻拦了。

秦礼安对着这当头落下的好事,似乎还有些不敢相信。她看了谢从安几回,还是等着庞嬷嬷点头,才迟疑着在聆风前坐下了。

庞嬷嬷的动作虽小,引起的动静却不小。要知道从前这一节的人选,多是按照辈份身份来安排,似今次这般闹起来,可是全乱了套。

人群中的议论声渐大,许多女子都不淡定起来。

一个打扮的粉粉嫩嫩的女孩子探了探头,跳出来道:“我的小名里也有安字。我能弹琵琶么?”

她看上去年岁小些,却是一脸的无谓,走去指着秦礼安左边的那支琵琶道:“我喜欢那个。”

“自然归你。”谢从安笑得和蔼可亲,连连的点头示意,恨不能亲手帮着将那琵琶抱起。

小粉红直接行礼上前,言行都透着股子直爽。她被打扮的如此粉嫩可爱,想来也是被家人管束的吧。

柳祯煦已然看明白了,谢从安是巴不得这地方闹得更乱些。

谢氏的少主,果然不好欺负。

他瞥了眼庞嬷嬷,忽觉今日有趣的很。没发现那个粉衣丫头已经回头朝着自己看了好几回。

接下来,余人纷纷自荐,一个乐团很快就凑满了。

“曲子呢?奏什么?”

庞嬷嬷终于发话了。她脸色发黑,面朝前方,目不斜视,显然是不想理会某个罪魁祸首。

谢从安只管朝着柳祯煦笑。这位英雄少年极为懂事的再次出来替她解围。

最后选了个阖家欢乐的曲子,正适合在这种日子里听。

总算心满意足的脱离了众人瞩目,谢从安松了口气。柳祯煦带着宫婢来给她料理伤口,只等着人走了才问:“你怎么弄的?”

谢从安眨了眨眼,“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