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我可从没有说过我们的目的地是那个老旧又破烂的酒店。”
三日月七海离开车子缓缓地站到我身边。
她那一路上毫无情感波动的脸上挂起了似笑非笑的笑容,莫名的给了我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这种皮笑肉不笑的感觉——啊!是雪之下姐妹,这俩人好像都会这技能来着。
“然后呢,三日月的大小姐不会是一个毫无目的的人吧,既然带我来这里说明你有想做的事情对吧。”
我把对方假想成了高中时期的雪之下来对待,运用着那与雪之下交锋月余而得来的谈话技巧,我摸索着与这个人的交流方法。
听到了我的话,三日月七海没有直接回答我的问题,反而看向了现在正在正常运行的总武高。
“比企谷部长,你觉得我们家这种非本地的企业为什么会来这里寻求合作伙伴?”
面前的女孩虽说是在向我寻求答案,但是眼睛却一直盯着这所学校,不,或许是某种更加无法触摸的东西也说不定。
感觉到她话里有话的我没有选择去接下这个问题。
“用疑问句回答疑问句可不是个好习惯哦。”
话虽如此,但用这种话搪塞问题的我也是够了。
突然地,三日月七海长吐了一口气后转过身来,那黑的深邃的双眼毫不掩饰地盯上了我。
——就像猫盯上了老鼠。
“答案就是我,因为我要来千叶,所以这笔生意就来千叶了,某种程度上,这就是家族用来监视我的道具。”
又是一个被束缚在笼子里的金丝雀吗?
“喂喂,大小姐,这种话对我一个只见面一天的外人说真的好吗?”
苦笑攀上了我的脸颊,我把双手摊开表示自己很无辜。
但是猫并不打算放过想要装作没听见的老鼠。
“呵~无所谓了,反正你这种外人也不会说什么,或者说说了也没人会在意的,再者说,你以为我家的人不知道我在想什么吗,从我坚持要到千叶来的那一刻,他们就都明白我想要做什么了。”
说完,三日月七海还自嘲地笑了笑。
“这也就是我现在身为学生还有的唯一特权了,至少上的学校我想离那群人远一些。”
“所以?选择了总武高?”
看明白了这家伙想法的我接着她的话往下说。
“嗯,这个想法我已经想了挺长时间了。”
说到这里,她挑了挑眉毛看了我一眼,继续自顾自地说道:“所以才带你来这里的。”
“我?为什么是我?”
虽然知道了她的想法,但是我还是没理解她对我说这么多的理由。
回过神来,我们两个已经站在校门口很久了,正常人如果站在这里这么久的话,校门口的保安早就出来问问有什么事了,可是三日月大小姐却没有任何不适的表情。
“别说那么多了,先进去再说。”
没等我反应过来,三日月七海就上前出示了证件,然后带着我进入了学校。
明明是前几天还在就读的地方,可是在这里我却感觉到了一阵阵陌生感,我知道这是十年时光所带来的隔阂。
我和三日月漫步在操场上,现在的操场上有一些正在上体育课的学生,所以我们并不是特别显眼。
“现在可以回答前辈的问题了。”
找了个人少的地方,三日月七海停下了脚步。
注意到她对我称呼的改变,我差不多猜到原因了。
“毕竟要过来参观学校,我当然要找个导游了。”
三日月一扫刚才的阴霾,挺起胸脯满脸骄傲地对着我说。
——雪之下高中的时候绝对做不到这个。
我勉强地移开了自己的视线,但同时对她的回答我也有了预料。
“那万一负责的不是我呢,况且我也是因为主事人员不在才替补上来的。”
没有去问她是怎么知道我出身于总武高的,毕竟那太容易调查了,但是她的计划还是有着明显的漏洞的。
三日月听到这个质疑后只是不屑地笑了笑,“他们没有事我还不来呢,何况哪怕他们在我就不能提出让你或者雪之下前辈来带我了吗。”
这家伙说的虽然直白,但是却很有说服力,毕竟作为客户,她还是有提要求的权力的。
我把手插进口袋里,然后整个人躲在树下来逃避阳光。
“所以呢,现在进来了总武高,就是想让我带你转转?”
“前辈,别想蒙混过关哦。”
三日月櫈着她那黑溜溜的大眼睛盯着我。
“我是想问问这个学校里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特殊的地方?总武高也就稍微自由点的校风和偏差值高的学力稍微值得说吧,其他的——”
“我想知道的才不是这些!”
我还没说完就被她给打断了,她那生气的样子像个小母狮子。
“你以为我为什么要选择千叶,选择这里?”
“谁知道。”
对于她的质问,我选择不回答。
“前辈可别想骗我,虽然那时候我还小,但是我清楚地记得,之前雪之下家的继承人是雪之下阳乃,现在这个雪之下雪乃在之前还远远不是现在这个样子。”
这家伙,对雪之下家了解得这么深吗?
我深深地看着她那白净的脸蛋,可惜,我没从这张不逊色于雪之下姐妹的脸上看出什么来。
三日月阴沉着脸,仿佛是对面前这个男人这时候还躲躲藏藏的态度有所不满。
“雪之下雪乃从废弃者变回继承人的时间就是在她上高中的时候,这里一定有着什么可以帮助她改变的力量。”
“我想问的是这个,前辈。”
三日月这种挑明了说话的类型,对我来说是最难对付的了。
平常的话告诉她也没什么,但是这个答案就连我也不知道,所以我无法回答。
我以沉默应对她。
看着面前这个美丽的女孩,我不由得想到了高中时期的雪之下,美丽,强大,但是那个时候我是不是没能察觉到那份潜藏在外表下的东西,人毕竟是人,不可能永远完美,所以雪之下是美丽且强大的,但同时她也是易碎的,这种浅显的道理我到现在才在三日月的影响下明白过来。
所以我必须回报她,哪怕我并没有答案。
于是我开始行动。
“跟上来。”
“诶?”
原本已经不抱希望的三日月看到八幡突然开始行动,有点不知所措。
“等等我,前辈。”
沿着熟悉的道路,我慢慢地走到了那个地方,那个我遇见她的地方。
可是原本在这里的侍奉部却已经消失不见了。
看着门缝里的灰尘,可能这里已经很久没人打扫过了。
我驻足在门前,苦思良久。
“我能告诉你的只有这个了。”
看着面前这个明显已经荒废许久的部室,三日月不明白这东西为什么是她寻找的答案。
“前辈,这是?”
“雪之下改变的契机我说不清楚,但如果在这所学校里真有某种力量促使着她改变的话,那毫无疑问就是这个了。”
听到了八幡肯定的答复,三日月再哪怕是不明白也不得不停下来思考。
不过这种事情怎么想也不是自己一个人能想明白的吧。
“这里曾经是我跟雪之下的社团。”
“社团?什么社?”
“侍奉部。”
我面无表情地回答者她,不过我也知道这个名字不是特别好听就是了。
“哈?那是什么?好搞笑的样子。”
虽说是在嘲讽,但是三日月心底里有个声音告诉她,快了快了,马上就要来了,她的答案。
看着她这幅表情,我明白要将一切讲清楚才行。
于是我开始了对那个女孩的拙劣的模仿。
“富人本着慈悲之心救济着穷人,人们会把他们称为志愿者。例如对发展中国家提供经济支援,为流浪汉提供饭菜,为不受欢迎的男生提供与女生说话的机会。向有困难的人伸出援手,就是我们这个社团的活动内容。”
我凭借着年长者的身高优势自上而下地俯视着三日月七海。
“欢迎来到侍奉部。”
不知为何,三日月愣了半天,然后突然笑了出来。
“那是什么?过家家吗?”
对于她的反应我不可置否,毕竟我不是雪之下,没有她那个气场和说服力是肯定的。
“过家家还真是抱歉了呢。”
嘛,要不是当时的雪之下,恐怕我也很难在这个社团呆的久就是了。
“但就是在这份过家家之中,雪之下得到了改变的理由,才有人逐渐理解并支持她。”
逐渐地,听着我的话,三日月停下了她那捧腹大笑的动作,反而沉浸了我的言语之中。
“这就是你所需要的东西。”
想是下结论一般,我抛出了最后的话语。
随后,沉默再次在我们之间蔓延开来。
三日月七海低着头,用柔嫩的双手死死地拉着衣角。
“所以呢?”
一阵不知道是哭还是别的什么声音打破了沉默。
我看了看三日月,发现她的精神状态不对。
“谁知道,假如你真的觉得刚才就是你找的东西的话,那你为之努力不就好了。”
“真狡猾,明明前辈刚才还说那就是我要的东西呢。”
等她抬起脸来,刚才那个阴沉的女孩已经消失不见了,出现的又是那个美丽的三日月七海。
“吥~”
做了个鬼脸后,三日月小跑着离开了。
这家伙,真是个害羞的孩子,还有把她比成雪之下真是抱歉了,这种奇怪的后辈倒是更像那个叫一色彩羽的家伙。
我摇了摇脑袋,无奈地向着学校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