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尚接稳了沈惊缘让所有人都松了口气,他放开人站好便跟着小厮出了府。
赵付备车速度极快,一路驾车奔驰到威海侯府,门口的家卫本想阻拦,谁知看到小厮拿出一块令牌,瞬间低头放行。
一路领着去到赫连靖的院中,被沈惊缘派出来看看情况的绿萝惊叹威海侯的底蕴,抬眼看向了跪在院里的人。
少年跪在地上,背部僵硬又直,生生的挨着家法,板子打在身上又痛又重,血液沁进了衣裳里,让浅蓝色的布料变得暗红刺眼。
他的面前站着一位雍容华贵的妇人,她指着赫连靖气道:“自古以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这个逆子,莫不是要忤逆我与你父亲!”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便可以不顾儿子的终生幸福吗?”赫连靖沉声说道。
“幸福?娘不是为了你的幸福这般操心作甚?那是公主啊,咱们大云朝唯一的一位公主,不是谁都能当她的驸马的,且朝华公主娇贵,你性情这般刚硬,如何合适?”
“赵相的女儿是何处不好?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天天于家中听国子监祭酒先生的课,性情虽软糯了些但却能分清明理,你若娶了她,便是得了一位贤内助,娘的苦心你怎地不明白?”
“是,锦锦姑娘确实是个很好的女郎,整个京都的许多贵公子们都心悦她儿子都知道,可儿子早就对一人动情,再难改变。”
华贵的妇人顿时气上心头:“跟你爹一样的牛犊子脾气,你如今方才十八,你懂什么叫作情?”
赫连靖直直的跪在庭院中,掷地有声:“儿就是喜欢朝华公主,就是想娶她!”
“逆!逆子!你这个逆子!”威海侯夫人抖着手往后退,身后的婢女忧心上前搀扶。
一旁的嬷嬷看不下去,连忙道:“小侯爷,夫人身体一向不好,您服服软吧。”
赫连靖抬头担心的看了看威海侯夫人,捏紧了拳头在地上猛地磕头:“母亲,您就成全孩儿吧!”
“成全?你休想!”威海侯夫人凄声回道:“打!给我继续打!直到打到他清醒为止!”
家卫们俱不忍心,又无法违抗命令,只能抬起板子打在赫连靖的身上。
打的次数越发多,伤的程度便越发重,此时挺直腰背的赫连靖已经受不住更多的家罚,他的嘴角处流出一丝血线。
李尚出声俯首:“在下赵相门生李尚,前来拜访夫人。”
威海侯夫人这才发现了李尚等人的存在,她奇怪于人怎么进来的,又看到了一旁赫连靖小厮手中的令牌,微微蹙眉。
“进来说话。”
李尚进了庭院中,威海侯夫人看到身后的绿萝,知晓是沈惊缘的贴身丫鬟,眼底闪过一丝亮光,笑着出声:“绿萝姑娘。”
绿萝受宠若惊行礼道:“夫人好。”
威海侯夫人满意的点头,让身边的嬷嬷上前扶起人来问道:“你来威海侯府邸可是有事?”
绿萝顿了顿,看向地上跪着的赫连靖,又看了看一旁的李尚,一时间不知如何作答?
此时李尚上前回道:“夫人,烦请您莫要难为清忠了。”
清忠?
赫连靖的字可不是随便会与人说的,威海侯夫人打量起面前这长的颇有些邪魅的少年,想到了什么。
“你便是今年那个案首?”
“是。”
“我知你,书先生一直在教你学识。”
“是。”
威海侯夫人点头:“那便应晓得,外人不插手他人家事的道理。”
李尚听到这话点头:“可夫人您的家事也关乎在下。”
“与你有何关系?”
少年今年不知为何长的特别快,虽才十六左右,个子却已经高了威海侯夫人的半个头,彼时的他长身玉立,静静站在院中,俨然已经像个堂堂正正的成年男子。
他抿唇一笑,恭敬行礼:“您为难清忠只是徒劳,或他可以娶不到公主,但绝不可能迎得赵锦锦为妻。”
威海侯夫人乐了:“为何我儿迎不得?”
少年深沉的眸子抬了起来,眼底是遮掩不住的野心与执念:“因为在下,愿为佳人挽青丝,此生绝无再回头。”
威海侯夫人顿时听明白了,她愣了一下,随后笑道:“一个案首便让你觉得可与威海侯府争了吗?”
李尚笑着摇头:“趋利避害明哲保身在下自小便是得心应手的,深知蜉蝣不可撼大树,但是夫人也晓得,凡是世人皆有执念,而赵锦锦便是在下一生所求,谁抢,在下便与谁…”他顿了顿:“鱼死网破。”
说完他又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赫连靖:“夫人与威海侯在京都是出了名的琴瑟和鸣举案齐眉,让清忠娶一个自己不爱的女子只会是母子离心,有害而无一利。”
面前的人明明是谦卑有礼的,可威海侯夫人却感受到有一种势不可挡的疯狂隐于其身。
她深深叹气:“我并非是想让靖儿必须与赵锦锦凑成一对,只是朝华公主身份尊贵,不是他可以肖想的。”
李尚点头:“父母计之深远,尚,能理解。”
“只是您手段强硬,清忠又铁了心反抗,最后两败俱伤,结局难看,不若夫人让在下劝说劝说?”
威海侯夫人又叹气,点头默认了。
李尚来到赫连靖面前,看到他强撑着最后一口气,地上还有吐出来的鲜血,连忙蹲下在耳边说道:“清忠,速速认错罢,就当缓兵之计,让你母亲先安心,朝华公主性情暴戾恣睢,京都人人皆知,你若硬撑下去,怕是要吃尽苦头。”
赫连靖有些虚弱,他抬头,一双眼清澈见底:“她没有那么坏的。”
李尚愣了愣,不知为何莫名有些心酸。
“此时你先认错,后面的事可以再慢慢谋划,违反母命若传出去对你的名声不会好,且你母亲体弱,气多伤身,届时闹的越大,你与云朝华便越发没有可能。”
赫连靖抬手拽住李尚的袖子:“已经快来不及了,朝华要议亲了。”
李尚没有听到这个消息,意外的问道:“谁?”
“靖远公之子,傅文瑾。”
“又是他?”
赫连靖抬头:“你认识?”
“不是个好东西,此人爱好美色,男女不忌,未出世的胎儿打了数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