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台风站在拇指粗的树枝上摇摇晃晃,一家人惊掉了下巴。
等那两位仙门弟子走远后,男子才敢带着带人带到树下叩头谢恩。
“不用谢,是我没管好真云山,让你们受苦了。”
十岁的小男孩壮着胆子问道:“您是真云仙门的仙人?”
“算是吧,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小飞。”
“大哥,大嫂,我想借你家小飞身体用用。”
夫妇俩不知何意。
“这么说吧,就是让你们家小飞,帮我做点事情……。”
在这一家里,台风一住就是半个月。他利用小孩的身体训练,一点点打磨自己的控魂术。半个月后,他可以在不入侵魂府的前提下,控制对方的身体。
男主人安武的身体恢复了八成,正常行走已经不成问题了。
闭门造车是不行的,台风决定出去,找找这伙仙人的晦气。临走时,他在父子二人的手上画了阵符。只要双掌合上,心里默念,自己便可以接收到信息。
五月十六上午,台风与这一家人告别后,化为一只小山雀,朝家的方向飞去。自从拜到济怀的门下,他还没有回过家呢。
整个真云山东面,大兴土木,各方势力占据地盘,招兵买马。这要放在其他仙门,早就被捉去当杂役奴才了。
真云镇,台家的产业就占了七成,因此,真云镇也叫作台家镇。而今,最苦逼的当属老爹台正仁。几乎每天都有仙门弟子上门,讨要各种花费。儿子当上掌教,这个银子你不出谁出?
镇东头的空地上,改成广场,临时搭起一处高台,听人介绍,这就是大仙台风五月二十五继位大典的场所。台风看了暗笑,如果自己不出场,这伙人该如何收拾场面?
台风的家位于真云镇上,临街三间木屋。便宜养父头顶青青草原,台家大老爷也得有所表示,将这间带店面的木屋送给了侍女。
养父也姓台,叫台泥,却不是台家族人,往上三代,便找不到出处了。他是一名木匠,出了真云镇就没有人会用那种。他做好的椅子,客人买回去后,还要用碎瓷片磨上半天。不然的话,光腚都给你勾出来!
站在风口上,猪也会飞,说的就是台泥。
真云山大兴土木,台泥每天忙得是脚不沾地,成了镇上的红人。人是红了,可挂在账上的工钱已经记了满满两本。
台风直接落到院内的一张正在打磨的八仙桌上,弟弟妹妹正在一旁用碎瓷片抛光。这一步做完,价格可以提高二十文。
老娘吴氏正在屋内生火做饭,灶台倒烟,呛得她半边脸都是黑的。
“台木匠,真云仙观的桌子弄好了没有?”
两名仙门弟子模样的汉子走进院内,四处打量一番。
吴氏从屋内跑了出来,双手在破围裙边蹭了几下,指了指院里的八仙桌:“打磨的就是。”
“桌子我们拿走,账叫台木匠自己来要。”
吴氏鬼使神差,把账本拿了出来,放在桌上。
“两位爷,真云仙观的这一个月的工钱都还没有结呢……。”
两名弟子愕然。为了躲开台木匠,两人在外面守了半个时辰,等人走后,再进来的。
吴氏抓起算盘,哗啦啦拔了起来。虽然有些笨拙,可还是有模有样。
兄妹俩看呆了,老娘不会是化了个烟熏妆,脑子开窍了吧。
“加上这张桌子,一起一千五百八十文,孩子们这么努力抛光,加二十文,凑个整数,一千六百文。”
不是说台木匠的女人空长了一副好皮囊,不识数吗?
“今天没带铜子,改日一起给吧。”
“两个没带铜子,银子却是带了不少吧。左边这位爷,口袋里的碎银只怕不少于十两吧。右边这位更吓人,一锭大银就有二十两。”
今天遇到高手啦!
左边那位鬼使神差,将钱袋掏了出来,拿出二两银子:“看你们也不容易,不用找了。”
两人付了银子,将账单塞进口袋,抬着八仙桌,浑浑噩噩出了门。走出半里地后,终于回过神来。
“老八,我刚才付账啦?”
同伴白了他一眼:“拉都不拉住。付就付吧,一千六百个铜板,给一千二、三就差不多了。你倒好,直接付二两银子,折合两千铜板!”
“你怎么不拦着点?多出的四百文,得自己贴呢,回去!”
台木匠院内,吴氏看着账本,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自家男人的字,歪歪斜斜,很多字不会写,还用符号、画图代替。现在再看一眼,顿时头大如斗。除了画的四条腿的桌子、长条板凳,什么也不认识。
旁边,兄妹俩一个劲地夸她聪明,看到钱,什么都会了。
六岁的小姑娘不知什么时候把小山雀捧在掌心,笑着说道:“娘,是当仙人的大哥回来啦。”
吴氏呸了一声。大儿子要是有这么厉害,台府的亲爹也不会被人当成猪一样反复放血。而养父更不会累成狗一样,连工钱都要不回来。
“娘,你看这只鸟,看巧儿的眼神,跟大哥一样。”
“傻孩子,你大哥离开家时,还没有你呢。赶紧把鸟儿放了吧,再捂就死了。”
巧儿手一松,台风在院子里转了一圈,直接飞进屋内。
“这傻鸟儿,还不知道跑。”
吴氏进了屋,看到一名青年坐在火塘边,看着自己笑。
“娘。”
“你是台风?”
“是我。”
吴氏放声大哭:“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呢。”
听到哭喊声,兄妹俩跑进屋去。看到家里多了一个人,不知所措。
过了一会儿巧儿怯生生问道:“大哥,小鸟是你变的吗?”
台风没有说话,重新化为一只红嘴山雀,飞到小姑娘的右手食指上。
小姑娘高兴得跳了起来,有个当仙人的哥哥,自己的好日子来了!
台风正准备跟家人诉说离别之苦,两名真云仙观的弟子撞进院子,大喊大叫。
正闹腾呢,台木匠回来了。
“两位仙长有事?”
一名汉子将账单,甩到旁边一个茶几上。
“你老婆收了我二两银子呢。”
吴氏出了屋,看到自家男人,大气不敢出。
台木匠闷声打了一下算盘,报了个数:“一千五百八十文。”
嘿,没错啊!
吴氏像打了鸡血:“桌子抛了光,加二十文,就是一千六。这位爷大气,给了二两银子,说不用找啦。”
台武也愣住了,自家女人什么时候变得如此精明了?
这名弟子红着脸答道:“算错了账,回去没法交差呢。”
台木匠笑了:“来的时候,遇到你家观主了。他让我叫几个人,在真云观后面搭个小棚子,出价五百文。我原来还不想接这个活呢,既然多收了你的钱,算四百,正好两千。”
得,后路堵得死死的!
两人无话可说,悻悻而去。
吃过午饭,台木匠将妻子刚到手的银子,连同身上的铜板放在一起,又匆匆出门去了。这些钱,可是兄弟们的血汗银子,得赶紧发出去。万一让被仙门弟子盯上,就完蛋了。
刚出门,就被两名真云仙观的弟子盯上了。
隔着半里地,台风就知道这两位的想法。他悄悄飞了过去,在两人头顶各画道鬼打墙符,打入脑内。
现在,台风的脑子越来越好使了。我不打你,却可以玩死你!
台武是个警觉的人,注意到身后的两名仙门弟子。临时改变了主意,朝东边的广场走去。
高台上,四名木匠正在赶工。看到台武,连忙招手。
“快来,这里正好缺人。”
台木匠不动声色,指了指远处的两名仙门弟子。对于这些人的德行,众人心知肚明。
“你儿子是仙人,怕他个毛!”
听了这话,台武有些走神了。就在刚才,老婆孩子都在跟他讲一件事情:外出修行的大儿子台风回来了。
“看到那根木头没有,用不上了。价钱合适,给你做家具。”
台武看了一眼,木头长六尺,直径一尺,切割成板做桌面,相当不错。
“五十文。”
台风捣了个鬼,往两名弟子耳朵里硬塞了一句:这可是值五十两银子的花梨木。
两名弟子像打了鸡血,立即冲了过去,扛在肩上,扭头就跑。
一群木匠见了,目瞪口呆。仙门弟子什么时候干起苦力活,偷起木头来了?一截木头而已,拿就拿吧。
让他们没有想到的是,这两位扛起木头后,并没有急着离开,而是在广场上转起了圈子。片刻功夫,两人满头大汗。
今天闹哪样?
五名木匠哪里还有心思干活,在高台边上一字排开,坐着看热闹。
过了一会儿,两人在广场中央停了下来,左顾右盼。
“过河还是上山啊。”
“都不对,应该直走,前面才是过河。”
“应该是过河了。”
商量出结果后,两人扛着木头,继续闷着头走。
五人互相看了一眼。这是广场,既没有河也没有山,更没有路口。
半个时辰后,两人满嘴冒泡,还在疾走。
“慢点,上台阶。”
两人气喘吁吁,抬起腿,慢慢往前挪。
一个时辰后,两人再也走不动了,扔了木头,倒在地上口吐白沫。
“大仙饶命,弟子知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