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搞不明白对方的来意,沙果阿龙只是静静观望。没想到,这样的态度,反而助长的对方的气焰。
“交纳放牧银子,每头牛每天十文。”
在天湘国,有放牧银子一说。从春末到初秋,田里种上了庄稼,牛羊得圈养,或者到人家专门提供的场地放牧,交纳放牧银子。可那属于专属牧场,每头牛一个夏季五十到一百文不等。
沙果阿龙不禁哑然失笑,千里雪峰山都属于蛮荒之地,哪来的专属牧场?
大汉哼了一声:“,不给钱,很快你就笑不出来了。”
沙果阿龙和他的兄弟们可是猎户出身,都是自带气场的人物。大汉见他们没有要掏包的意思,不敢硬来,一边离开,一边放着狠话。
牛群吃饱后,台风现身,收了神牛妖,继续赶路。
当天晚上,众人在古道边的空地宿营。猴子带着几名兄弟,猎捕了一头大野猪,美美地喝酒、吃烤肉。
正在兴头上,大汉又来了。这一次,他带了三十来人,全操着家伙。
“各位,把放牧银子、狩猎银子一起结了吧。”
没完没了啦!
沙果阿龙问道:“大哥,你总得说道说道吧。”
“咱今天就敞开了说,都听好了!三月十五,真云仙门掌教大战千年虎妖,赶跑了妖城的大妖,还雪峰山一个朗朗乾坤。”
“这跟放牧银子、狩猎银子有什么关系?”
“关系大了!整个雪峰山都是真云仙门打下来的,在雪峰山讨生活的山民、商客都得交纳过路银子、放牧银子、狩猎银子、采药银子、种田银子。这只是临时叫法,以后得改叫商税、渔猎税、田税。”
仙门收税,闻所未闻!
“你们都是真云仙门的弟子?”
“我叫刘西,教掌是我祖师爷。”
沙果阿龙和他的兄弟们全笑场了。我家仙爷就是真云仙门弟子!
有人试着问道:“有身份牌吗?”
“有。”
大汉从怀里掏出一块巴掌大的铜牌,在众人面前晃了一下。猴子眼疾手快,一把抢了过去。
铜牌正面印有真云仙门、背面有个令字,在真云仙门下面,刻了两个小字:刘西。
“演戏演全套啊!”
大汉一把抢了过来,骂道:“什么叫演戏演全套,这就是真的,拿钱!”
沙果阿龙正要喝令兄弟们动手时,猴子收到了台风的指示:给银子。
放牧银子五百文、狩猎银子三百文、过路费两百文,正好凑够一两银子。
等这伙人走后,沙果阿龙直接甩脸色:“台爷,人家都冒充到真云仙门的头上了,您老人家还忍得住?”
“九牛一毛。”
众人不言语了。现在二十头神牛妖,每天产三十粒神牛丹,进账几千两银子,的确是九牛一毛。
四天后的傍晚,一行人来到了雪峰山脉中段的茶溪古城。与上一次的冷冷清清相比,这一次热闹非凡,城里住了上千民众。
沙果阿龙不想出进城银子,在古城外空地上扎营,结果还是让人盯上了。
那个名叫刘西的大汉阴魂不散,又带着人来了。
“各位,放牧银子有好些天没收了。”
沙果阿龙忍着怒气问道:“多少银子?”
“一回生,二回熟,放牧银子收您二两银子,入城银子收您一两,一起三两银子。”
“可是我们没有入城啊。”
“交了银子就可以入城不是。”
猴子冷冷看了大汉一眼:“你当真是真云仙门弟子?”
“那是自然,我的仙师就是大名鼎鼎的台风!”
这一句,可把猴子惹毛了。冒充真云仙门也就算了,这小子竟然抬着小仙师的名招摇。
猴子的小火山还没爆发,大汉的手下先出招了:“这汉子,哪里弄来的小妖?”
“他不是妖,是我兄弟。”
“真云仙门以降妖除怪为已任,这妖我们收了。”
听到个收字,猴子嗖的拔出短刀,被沙果阿龙一把抱住。他掏出一锭十两银子,硬塞到大汉手里。
“小孩子不懂事,不和他一般计较。”
有银子好办事,刘西收了银两,洋洋得意地走了。
看着天色已晚,沙果阿龙正吩咐手下兄弟扎营,一名路过老者扯着他低声说道:“兄弟,真云仙门的人看上你的牛了,赶紧走吧。”
“可是,我们已经交纳放牧银子了。”
老者没有再说什么,转身走了。
老者刚走出二十来步,就被几名汉子拦住:“老不死的,你跟他们说了什么?”
“什么都没说啊!”
汉子一拳就把老者擂翻在地,嘴里骂道:“老子叫你多嘴,老子叫你什么都没说!”
猴子再也忍不住了,带着几名兄弟上前,将老者扶了起来。
“为什么要打人?”
汉子洋洋得意:“茶溪古城继承的是妖城的传统,拳头就是规矩。”
猴子一把抓住汉子的脚,抡出十步,重重摔在地上。还不解气,飞身上前,一脚踩在头上。五十年人仙功力,稍不留神,脑袋踩成了杮饼!
其他三位,吓得扭头就往城里跑,一边跑一边叫:“老狗让人打死了!”
老者身上的伤有些重,众人七手八脚将他抬回营地。
稍为稳定一下情绪后,老者低声说道:“各位,牛也不要了,赶紧逃命去吧。”
猴子忍不住问道:“爷爷,他们都是些什么人,怎么如此凶狠?”
“真云仙门的弟子啊。妖城搬走后,茶溪古城就来了一群人,自称真云仙门弟子,收过路费,还广收门徒。为首那位,那像叫什么风。”
“叫台风,是我的仙师。”
老头大惊失色,立即跪倒在地,叩了三个响头:“小的有眼不识真仙,恕罪!”
趁着沙果阿龙不备,老头突然夺路而逃。跑出半里地后,这才反应过来。不对啊,既然都是真云仙门的人,怎么自己干起来了。
老头走后,沙果阿龙纷纷将各自兵器拿了出来,准备应战。既然下了死手,对方不会轻易罢休的。
让他们没有想到的是,两三个时辰过去了,那伙人没有要动手的意思。
戌时,台风真魂现身。
虽然知道台风就在身边,可当沙果阿龙看到本尊,心里还是踏实了不少。
“台爷,要不要连夜启程……,这样您才能放心动手。”
“你们离开了我的视线,更不放心。猴子,看好家,我进城一趟。”
茶溪古城占地约三百亩,由于年久失修,城墙倒塌,一半的房子破损严重。一伙从妖城跑出来的散修,占了这里,简单维修一下,开始收过路费。
城主府大厅,灯火通明,二十来人坐在那里有一句没一句说话。
“台风大哥,老狗死了,你真能咽下这口气?”
“咽不下又能怎样?我听道上有朋友说,台风的弟子,就是这只猴子,厉害着呢。从明天开始,叫你们的人收敛一点,别忙着吃肉,先把猪养肥了再说。”
台风暗笑。这个假冒的台风,有一点放长线钓大鱼的意思。不远处有一名汉子喝多了,躺在椅子上呼呼大睡。于是直接上手段,入梦搜魂。
一刻钟后,台风将伙人摸清楚了。
冒充自己那位是名鬼修,百年地仙功力,是茶溪古城的最强者。其他人高不过五十年人仙功力,大多数受不了仙门的铁律,自愿离开的。在所有的仙门中,只有真云仙门最不为人所知,最近却是风头正盛,所以扛着这块招牌混吃混喝。
了解完情况,台风又在古城内飞了一圈,这才回到营地。半道上,遇到五名散修,边走边抱怨。
“现成的五十头牛放在那里,还养什么猪嘛。”
“要不我们干一票?”
“干。老大那份一交,不相信他不要!”
听了这话,台风几步赶到了前面。画一道禁制符,先把自己的营地护住。然后抓了一把树叶,画上显影符,往树林里一撒,化为牛群和放牛人。等他们现身后,走出树林,朝南边而去。虽然很假,可隔着七八丈远,借助于夜色的掩护,还是能哄到人的。
五个财迷心窍的小子,看到牛群,还以为这伙人连夜离开,连忙跟在后面。
台风在空中驭动着化成牛群的树叶,始终跟他们保持五六丈的距离。
走出约十来里地后,有人感到不对劲,停了下来。几十头牛在路上走,一点声音没有、还没有腥骚。两名胆子大的汉子,一阵猛冲跑上前,结果捞到了几片悬浮的树叶。
“被人耍了!”
正要往回走,一条两丈粗,二十丈长的大蛇,拦住去路。吓得五人惊慌失措,扭头就跑。跑了约五里路,前面有一个五丈高的巨人拦住去路。
“大仙饶命!”
“知道这是哪里吗?”
“知道,雪峰山。”
“知道真云仙门在哪里吗?”
“听人说在雪峰山南面。”
“既然知道,还敢借真云仙门的名敛财!”
“不敢了。”
“带着你们的兄弟逃命去吧。明天本大仙要踏平茶溪古城!”
台风现出五十丈法身,踏空而去。
吓得五人全身发软,动弹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