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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车?

哪来的战车?

石生将最后一个来不及逃走的晋军士卒拦腰斩断,神色骇然之际,眼中也有不解之色。

晋军搞出这么大的动静,甚至还让战车都开进营寨了,我布置在外面的耳目是吃干饭的?

雨哗啦啦的下,一如天上从来没有停过的箭雨一般,冰凉刺骨。

那战车两人多高,横亘在寨门口前,在战车前面,还有一面比战车还高的厚实的带刀片的铁盾牌。

明明只要冲出营寨大门,便可以大杀四方,然而这一道钢铁防线,犹如一道天堑一般,将成功与失败隔绝开来,同时也将生与死也隔绝开来了。

石生眼神坚毅,他心中明白,现在他有两个选择。

第一个是拿命去填,冲破这道钢铁防线,将夜袭的敌人杀退!

第二个则是撤退,从营寨后门退走。

但不管是第一个选择还是第二个选择,对于石生来说,都非常艰难。

你说拿命去填?

这战车有两人高,这厚实的铁盾,即便是用冲车都要撞个十几下,何况是用血肉之躯来破?

没有几百人的尸体,根本堆不高两米多高的高度。

况且...

现在可是一直在下雨的,下的是箭雨。

嗖嗖嗖的,比天上落下的冷雨更透心凉。

每时每刻,都有士卒倒下,他们死了,死得这么不值当,这么窝囊。

但是要撤?

这一撤便是溃败,况且营寨后门才多大,一旦撤退了,那就是被晋军当猪给杀了。

如何选择?

呼喝呼喝~

石生的呼吸都急促起来了。

在他身前,亲卫手持圆盾,为他抵挡远处不断射来的箭矢,不断有人倒在他面前,又不断有人接上空档。

他双拳紧握,面色阴郁,似乎还没有下撤退的决心。

“将军,情势危急,这寨门,根本冲不过,撤吧?撤吧!”

高力举早就想跑了,现在见到头上的箭矢雨点般的射过来,石生居然还在犹豫,他心中亦是无比焦急。

“高力举,我怎么有你这样的妹夫?”

石生狠狠的啐了一口唾沫,强忍着一刀将高力举斩了的冲动,几乎是咬牙切齿般说道:“撤!”

这一声撤退,犹如溃逃的序曲,原本整集成军的队伍一片片,一团团,一个个,犹如无头的苍蝇一般,疯狂的朝着营寨后门溃逃奔去。

石生在后撤路上,突然后悔了!

我为什么要直接说撤?

他手底下的三千嫡系精锐冲到最前面,反而是那些附庸的汉兵,民夫土夫子跑在最后面,现在一说撤,他这三千精锐嫡系反而是被堵住了。

嗖嗖嗖~

箭矢如雨!

身侧不断有亲卫倒下。

石生面色扭曲,大吼道:“汉军民夫听着,快快让出道路,否则格杀勿论!柘羯勇士,杀出一条血路,凡阻身前者,皆杀无赦!”

屁股后面被蝗虫一般密集的箭矢射着,他这边的损失可以用惨重来形容了,前面逃跑的路还被堵住了。

现在,石生也顾不了太多了。

就算面前是自己人,也要杀了。

是故,令人滑稽的一幕出现了,石生麾下三千精锐,纷纷拔出腰间环首刀,砍向的不是赵荀来攻的晋军,反而是属于依附于自己的汉军以及汉人民夫土夫子。

一时间,惨叫不绝于耳。

“大帅,可要率军攻伐?”

对于面前发生的事情,赵荀早有预料了,他摆了摆手,说道:“还不急,再跟他耍耍。”

现在还不是时候,这石生麾下的数千羯胡士卒确实是精锐,现在若是贸然出击,石生回头来攻,那就糟糕了。

不如等石生快要出营寨的时候,他再出击。

三千羯胡士卒,就像是一把势如破竹的长枪一般,硬生生的从汉军、汉人民夫土夫子身上凿出一条血路出来了。

见到石生等人快出营寨了,赵荀这个时候才不慌不忙的挥手。

“出击!”

战车分出一个可供四人通行的缝隙,一个个身披甲胄,手握长枪,腰间带着厚厚一圈皮索的士卒缓步上前。

如今敌军已溃,羯胡士卒或许有反抗的意志,但那些汉军、民夫们就没有这个战斗意志了。

反正在谁手底下都是混,能活一日是一日。

犹如赶着牛羊一般,上千精锐士卒轻松便制服住了那些汉军、民夫,其中有胆大妄为者,都被第一时间诛杀了。

他们丝毫没有上前去追杀石生的想法,居然是直接让石生所部逃出营寨。

至于赵荀为何不追...

原因很简单。

一是公孙秀的龙骑兵早就在营寨后面候着了,骑兵对溃兵,毫无疑问,这是一场一边倒的屠杀。

二是石生所部羯胡难以驯服,又是精锐之师,杀之必有损失,俘虏了又不能补充实力,只能去挖矿。

要之何用?

面前这数千精壮汉军、民夫在在赵荀看来才是最重要的。

将这些人消化完了,他的实力,便又有提升了。

淮南的土地还等着人去开垦呢!

雨依然是哗啦啦的下着,然而营寨中的战事却已经是逐渐平息了,至于营寨后公孙秀的收获,那也是天亮后他才会知道的了。

“功曹、主簿,前去清点损失与收获,再将这些俘虏有序的带回淮南,我们的时间可不多。”

淮北营寨离淮阴郡城可不远,况就近的坞壁就有五个之多,这都是潜在的威胁。

动作越快,这危险便就越少,越小。

“明白。”

功曹张景、主簿苟远点头听命,清点战损与收获,带回俘虏的事情,他们已经是做过太多次了。

流程都熟悉了,再做这样的事情,只能用驾轻就熟来形容了。

赵荀看着这充满血腥味的营寨,虽然夜幕重重,伸手不见五指,虽然大雨瓢泼,雨声阵阵,但营寨中如地狱般的模样,赵荀还是能够想象得到的。

这几日,淮河水估计都是红的。

这让人操蛋的战争。

赵荀深深叹了一口气,在这个时候,他突然想抽一根烟。

何时天下能太平?

何时能够让我的儿子、孙子,不用经历与我一般惨烈的战争呢?

“麟儿~”

赵荀身体朝着南方,眼神深幽,他的视线,仿佛能够透过数百里,看到建康庄园中的赵越。

他喃喃自语:“为父只能护得了你一时,在这乱世之中,日后还得靠你自己啊!”

想到他那儿子想要学武了,赵荀心中既是兴奋,又是萧瑟。

“这操蛋的世道!”

赵荀狠狠的啐了一口唾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