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曼回到病房的时候,封乾正躺在床上闭目养神。
左腿屈膝,右腿平放;两只手臂枕在脑后,一副优哉游哉的样子,哪有什么病态?
分明,很得意嘛!
狠狠的深呼吸一口气,舒曼走到床头桌边站定,她拧开保温盒哗啦倒着鸡汤。
鸡汤煲得很好,汤面并不油腻,却又香气扑鼻,就算是一般的病人见了也会觉得有胃口。
除非像舒曼这样心情不好的,看什么都一片寡味!
“这么快?”
封乾的声音来的很突然,但舒曼却一点儿也不意外,他必定是关切着动静的。
重新拧好保温杯,舒曼把手里端着的碗递向封乾:“是啊,我少耽误几秒,你也多安几分心。”
封乾扬起笑来,脸侧的酒窝居然还带了几分甜?
“还是我老婆贴心!”
说着,封乾就伸手去接,但半道上那手又一个急转弯最终落到了自己的头上,神色也跟着痛苦起来。
很像演的!
封乾:自信点,把“很像”去掉!
舒曼了然的收回:“行了,我喂你!”
“那多不好意思!”封乾立马笑逐颜开,侧躺的姿势更悠闲了:“好了,来吧!”
舒曼拿着汤匙在碗里搅合搅合,然后舀出一勺来习惯性的想吹吹,可不经意的一抬眼又对上了封乾的那双眼,她连忙收住动作。
静置个十来秒,舒曼把那汤匙往封乾那边送……
“这样的话,一碗汤得喂到天黑了!”封乾满眼无辜的看她。
舒曼无奈撇嘴:“你自己喝更快!”
“吹一下!”封乾示范性的朝已经送到面前的汤匙吹了两口到:“就这么两下不难吧,像你平时给孩子们喂东西吃一样。”
“大哥,那样不卫生!”
说着,舒曼又强硬的把那汤匙往封乾嘴边怼了怼,老这么举着她也累。
封乾总算是张嘴,但下一秒他又立马皱眉避开,甚至还满眼埋怨的边捂着边瞪她。
“不会吧,这么久了还烫?”
习惯性的,舒曼就把那汤匙往自己嘴边碰了碰,但碰完又意识到这是他喝过的汤匙。
瞬间,舒曼有些颓败的看封乾;她又被他算计了!
那勺汤根本不算烫!
得逞的封乾笑吟吟的,他扬着下巴冲她吩咐:“喂之前,要吹吹,要拿嘴试试,别烫着我,也要向对孩子们一样对我!”
“说了不卫生!”舒曼气闷的反驳:“他们是谁,那是我的生的娃,你又不是我生的。”
“我们一起生的娃,你跟我说卫生问题?你是说接吻卫生,还是……”
“哎呀,好了别说了,我吹,我吹就是了!”
封乾挑着眉冲她揶揄的笑:“好好吹!”
舒曼抬眼,这会儿真是恨不得掐死这流氓。
正烦呢。
“扣扣”
门被敲响,封乾立马问:“谁?”
“老板,是我!”
“进。”
刚刚揶揄调笑、嘴贱下流的男人立马就满脸严肃,眉宇间的清冷肃杀简直浑然天成,那气场差点就要冲破房顶了。
舒曼有点不能接受,一个人的精神面貌怎么能分裂得这么干净果断,像……
有病!
没个几十年的精神病怎么能演得这么好?
这会儿高特助也已经到了病床边了,他瞄了眼一旁的舒曼,欲言又止。
封乾:“直接说,没有外人。”
反正也都是一些公事,舒曼都不一定能挺懂,高特助也就照常的汇报了。
“我还是先出去吧!”舒曼无心听。
封乾却伸手了她一把道:“汤还没喝完呢,你继续啊!”
舒曼下意识的侧头看了高特助一眼,无奈,只得继续坐下。
接下来的三分钟里,舒曼不管是吹凉汤水,还是递送汤匙,她的动作都带着那么几分急不可耐。
这也导致,高特助有几次还得停下来等封乾的回应。
因为,他只有一张嘴,如果那张嘴在喝汤了,那么连一个简单的“嗯”都可能没时间说。
好在舒曼挺着急的……
“当”的一声。
舒曼如释重负般放下碗后又起身,她冲高特助勉强点了点头:“你们聊,我出去透透气。”
幸亏啊,这碗汤她装的不多!
大概是真的忙吧,封乾总算是没有再出声阻止她什么,她也顺利的出了病房门。
她连这层楼,不,这栋楼都不想待!
于是,她越走越远,最后走到了热闹的普通门诊大楼前的停车空地上,那里熙熙攘攘能衬得她很是渺小。
她喜欢这种不被注意到的渺小感!
为了不那么突出,她随便找了个花坛边矮身坐下,试图把自己彻底隐没在这环境里,她需要时间来清理自己的脑袋。
可,清理来清理去的,司马高却总在她的脑袋里挥散不去!
好像以前并不觉得,三四年的相处,哪怕拒绝了他那么多次,她情绪上的失落也从来没有像这次一样如此的汹涌难褪。
或许是因为,这一次,她真的就回不去了!
舒曼觉得胸口很不舒服,那种心脏异常跳动的钝痛感、浑身都害怕别人在看她的瑟缩感、每一步都沉重到要断气的无力感……
唯独没有眼泪!
甚至眼角干涩得可怕!
“侄媳妇?”
头顶上方突然炸开温吞的男声,舒曼条件反射般抬头,看到的是封宇霖那依然韩风满满的骚包形象。
他礼貌的笑:“有什么需要帮忙吗?”
舒曼尴尬的抽抽嘴角:“不用,谢谢。”
“那行,我先上去看看阿乾!”
舒曼忙点头,敷衍的意思很明显。
封宇霖只定定的看着她笑了笑,转身走了两步,像是想起什么似的,他又倏然回身提醒了一句:
“我爸,也就是阿乾的爷爷,他不太认可你们的关系,所以短时间内,你最好乖乖待在阿乾的身边,不然半道生变也是有可能的。”
这……
算是在善意预警了吧?
这一刹,舒曼有点后悔在心里无数次给他打上“骚包”的标签,目前来说,这人好像还不错。
心态端正了,态度也就变化了,她甚至还起身送他:
“封先生,谢谢你!”
封宇霖微微一笑:“你该叫我小叔。”
“慢走,封先生!”
舒曼微笑着也坚持着,封宇霖仔细品了那么两秒钟,随即他含着藏不住的笑容转身离开,消失在大楼前。
原地站了将近两分钟,舒曼果断抬步往外走。
医院门口的车真的很好拦!
上车后,报了地址,舒曼果断要了司机的私人微信。
转钱、关机、悄悄扔了手机……
她讨厌封乾玩真的,她要让两个男人都死心,因为她这辈子注定与幸福无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