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莉的目光好像停在了恩佐的身上,声音轻和:“恩佐,老师希望你不要误入歧途。”
情真意切,但这不过只是段记忆而已。
君度甚至能感觉到,用不了多久这段记忆就会因能量耗尽而彻底消失。
“……”
在这宛若时间停止一样的缝隙里,君度开始觉得他们的智商原来是公平分担的。
“恩佐大人。”他忍不住了,提醒道:“这是个机会。”
行吧,君度也觉得自己的行为有点卑鄙了。但比起魔法学院,他觉得这种行为也不是不能理解……所以到底是谁能理解?
他脑子乱成一团线。
而青年率先回神,十分复杂的看向君度。
他的手中白光凝聚,延长,化作一柄锋锐的箭矢,径直划开了前方的空间。
我明白的,老师。
青年默念。
错误已经铸下,亡羊补牢都为时已晚——我甚至一意孤行,漠视了周围的一切,甚至憎恨着一切。
光明的箭矢落下,狠狠地刺在恩佐身体上,离近了甚至能听清光属性与黑暗之间相互产生的腐蚀声。
刺啦——
黑雾发出一阵怒吼,青年听不清也不想去听清他吼的到底是自己,是君度,还是这所要不是屏障保护,早已被拆分的魔法学院。
“恩佐!住手吧!”
青年大吼,声音高的甚至下方的墨寒都听的一清二楚:“你觉得雪莉老师会想看到你这样吗!她不希望你走入歧途,不希望你陷入黑暗!”
“你看看你现在是什么样子?你看看你现在在做什么!这里是魔法学院,是你自小生活的地方!”
“闭嘴……给我闭嘴!你懂个什么!!”
黑雾沸腾起来,他周身那黑暗的能量实质化为可怖的光波,光波放大直冲向青年身体。
“你说我懂什么?你的目的,你的想法,日月经年的坚持,为的那个虚幻的目标,没人比我更懂这些!”
对方并未闪避,也像是疯了一样,任由黑暗冲向自身,同时,他手里光矢的长度仍在延伸,顶着黑暗的力量,毫不滞涩插入黑雾中心。
“你要懂,便不该阻止我!”
黑雾缠绕上光矢,几乎是一个呼吸间箭矢的光芒便已经暗淡,箭矢却也在这个时候,横向扫离了黑雾,一指指天!
狂风席卷了这一切,但吹不散黑雾也吹不动坚韧的信念。
“你错了,被复仇蒙蔽双眼后,你已什么都看不清。”
青年的眼中闪着如同夜空中明月一般的光芒,在黑暗的冲击下他硬是站直了身体,光属性的力量从未退让半分。
“虽然还不是时候……”
君度虽然看不懂他们受伤的情况怎样,但也看懂了哪怕恩佐承受了刚才因雪莉走神的那一击,还是更胜一筹,就算再勉强势均力敌,青年也不会有精力放出第七号,所以第七号应该不在他手上。
所以第七号在哪里?
他的目光向着地下扫去,很快锁定目标:“雪银同学!……墨竹?!”
时间在此时瞬息万变,恩佐周围的魔力已成爆发之势,对手的光系魔法也已然决绝,光与暗好似同时爆发,能量冲击到一起发生了几乎比在海底还要剧烈,还要盛大的场面。
响动震耳欲聋,光与暗在一起夺走了视线,余波冲击的君度甚至无法站立,冥古龙都不得不张开翅膀抵挡,才让君度勉强站稳。
恩佐大人的力量确实强大,这样的冲击对波,甚至连之前的屏障都无用。
对,很强,但是,这不是什么都没护住吗?
还记不记得是要守护魔法学院啊?
他到底有没有看到,魔法学院的屏障已经被撤了?
“冥古龙!”君度闭上眼睛大喊,他不知道冥古龙有没有听到,但他不得不大喊:“保护魔法学院!”
“凯瑞尔,”喊完后,他忍受着冲击,握住了咕噜球:“墨竹和雪银同学,麻烦你了!”
凯瑞尔也算是初步明白了君度所谓的洛克王国危险从何而来,虽然大部分危险来自身边的恩佐。
不想了,快心梗了。
他二话不说化作一道白光离去。
同时冥古龙也感受到一阵异样,这阵异样来源于他背上的那个人。
那个人的身上,充斥着的是那种和恩佐大人几乎完全相同的黑暗力量?
它同样顾不得多思考,在命令与黑暗双重交织之下冲了下去,恶魔之盾张开意图护住魔法学院,却只是在张开的那一瞬就感觉到了,恩佐在极端状态下的力量不是现在的它能抵挡住的。
但也只是下一瞬,一股强烈的黑暗涌入体内,不用说也知道是来自君度。
君度从冥古龙背上跳了下来,印记上的黑暗已经冲破了光明封印。
主动的,嗯。
冥古龙不明白为什么一个少年能拥有这么强的黑暗,但它来不及做什么,只是在黑暗力量增强之时,怒吼着,恶魔之盾张开,化作半透明的屏障蔓延彻底撑住了魔法学院。
君度不是它的主人,在放出它时,也只是阐明他们合作,暂时听从他的命令,来帮助恩佐恢复正常。
但现在冥古龙感觉到的却是少年的生命好像化作了黑暗,施加在自己身上用以支撑屏障的稳固。
这不符合他们先前的合作条件,但它无法拒绝。
然后,它又感觉到受到的冲击在大幅度减弱,不知什么时候,在黑暗屏障前,又多了一份光明的力量。
雪莉老师的记忆。
这光明的力量来的猝不及防,君度眼中浓郁的猩红色骤然褪去一分,太过突然,就好像揭开了部分外壳,来不及做掩饰,露出真实的一部分一样。
雪莉也恰好在这个时候回头,看到君度眼中露出的复杂。
她笑了,很纯真,很温柔。
“谢谢你,再见了。”
“来自异世界的朋友,如果可以,请替我照顾好这个世界,希望你能真正的……享受这里!”
君度看着手上逐渐暗淡的发光珠子,忽然醒神,周遭冷汗大量渗出。
摸着几乎渗血的肘间印记,他的眼中险些被惊恐取代。
他刚才都干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