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原悠树看到那个奄奄一息的金发男人,顿时一惊。
‘安室透他怎么会在这里?这家伙不是黑衣组织的成员吗?’
随后,悠树立刻反应过来——肯定是安室透卧底的身份暴露了,所以才会遭到这样的对待。
北原苍介并没有特意提过安室透是公安的卧底,但是安室透本人在保密这一方面做得其实并不谨慎,他的模样从上警察大学到现在都没什么变化,如今还时不时地跟下属风见裕也会面或者打电话,甚至还以真实的面目率领公安执行过任务,虽然公安方面的保密工作一直都做的很好,奈何这样的保密措施根本瞒不过bug一样的悠树。
他刚要下去看看安室透的情况,忽然见几个人朝这边走来,于是动作立刻停了下来。
两个穿着防护服的人对周围的实验体视而不见,径直走到囚禁安室透的房间外面,隔着玻璃看着里面那个狼狈的男人,用沙哑的声音说道:“波本。”
呼吸微弱的安室透眼皮微微一动,他抬起眼睛,面无表情地看向面前的两人。
“这是你最后的机会。”两人中个头较高的男人用冷漠的声音道:“交出东西,boss会让你死得轻松一点,否则的话……”
他微微偏头,身旁另一个身材瘦削的人打开了一个药品冷藏盒,露出里面一排装着暗红色药水的针剂。
见到那些东西,即便安室透意志坚定如钢铁,也情不自禁地颤抖了一下,瞳孔收缩,眼中流露出几分恐惧。
他知道这些东西是什么。
在身份暴露以后,安室透先是面临了组织的严刑拷打,在拷问无果之后,他就被带进了这所秘密实验室。
过去安室透曾经无数次想要刺探关于组织实验的秘密,但作为情报人员,他们跟科研机构分属于完全不同的部门,除了琴酒那样深得组织首领信任的成员可以接触一部分研究人员和项目以外,如安室透这样的身份,哪怕只是打听两句消息都会引来组织的怀疑。因此他只能将自己的目的深深地隐藏起来,只默默地用自己的眼睛看,用自己的耳朵听,却从来都不多问一句,以此来博取组织的信任。
即便是最近组织屡次遭遇重创,不得不收缩成员,他也没机会接触某些组织隐藏最深的秘密。不过趁着组织内一时管理混乱,安室透趁机取得了一样非常重要的东西,为了获得那个东西,即便暴露身份他认为都是完全值得的。却没有想到,他也因此进入了这个即便是组织内部成员都很少有人知道的秘密实验室。
在被关进这里的时间中,安室透曾经见过这些人不止一次地将那种药剂注射到实验体中——不知道什么原因,黑衣组织进行实验的频率非常高——大部分实验体在注射以后不到五分钟的时间内就会死亡,而活下来的人则更加不幸——
他们的身体发生了急剧的恶化和变异,而且似乎是因为组织一直在对药剂做出调整的原因,每次实验体变异的表现不完全相同——有时全身溃烂,有时内脏融化,有时神经紊乱,有时部分肢体膨胀到爆炸。
安室透甚至亲眼看到一个流浪汉被注射药剂之后,全身的骨骼都软得就像面条,一个原本至少有一米七左右的男人最后变得像是地上一滩漏了气的皮袋,那模样恐怖到让他每每想起来都感到不寒而栗。
最为可怕的是,对于那些发生了变异但没有立刻死去的实验体,这些研究人员并不会立刻终结他们的痛苦,反而会用尽手段来延长实验体的寿命,以便获得更多的实验数据。
因为实验室完全隔音的缘故,安室透不知道那些实验体在死前曾经发出过怎样凄厉的哀嚎。他只知道,每一个被拖出去的尸体上,五官都扭曲到了极致,死灰般的眼睛中流露着无边无际的怨恨。
高个子男人看出了安室透的恐惧,冷笑一声,道:“波本,看在我们曾经是同僚的份上给你一个忠告——不要以为你抵抗到底的牺牲能有什么意义。”
“我知道你把那东西藏起来了,但是你从没有机会离开基地,所以那东西还在基地当中。在通讯完全封锁的情况下,你也不可能把情报传递出去。”
男人的话安室透眉头微微一动,但他却始终没有说话。
实际上,他现在也没有多少开口的力气了。
男人继续道:“或许组织中还有跟你一样的老鼠,你把一切都托付给了他?坦白告诉你吧,这也没有用——朗姆先生已经下令,在通讯恢复之前如果找不出东西来,那么组织内除了寒鸦小队,其余所有人……”
他顿了顿,轻声道:
“全部清除!”
安室透即便此时意识昏昏沉沉,闻言也瞪大了眼睛,愕然看向对方。
高个子男人微微点头道:“你没有听错。既然老鼠怎么都抓不玩,那么把所有人都杀了,老鼠自然也就没有了。甚至连这个基地,或许都会炸毁废除。”
捧着药剂冷藏盒、瘦削一点的人闻言也微微抬起头来,似乎同样为此感到惊讶。只是他这一点细微的动作,在防护服的遮盖下并不明显。
“所以明白吗?”高个子男人继续道:“你的坚持并不如你自己所以为的那样重要。当然,组织会为此损失很大……但是因为最近局势不利的缘故,上面本来就打算收缩人手,计划中绝大部分行动人员都不过是弃子而已,包括像你这样拥有代号的干部!”
“当然,原本他们还有可能以普通人的身份隐藏下来,等待将来被组织重新启用的一天,但是因为你的缘故,所有人都要被处死了。波本,不管你的同伙是谁,我都可以肯定地说,他必然在此次的清理行列当中。”
他很清楚这种卧底人员的心态——身处敌营,周围没有一个可以说真话的人,时时刻刻都处在提心吊胆当中。这时如果身边有另一个卧底的同伴,共同的处境和心理作用下,双方的关系甚至可以比骨肉血亲更加亲密,为了对方的安危,往往会做出自愿牺牲、甚至放弃任务的行为。
他很清楚自己的话确实对安室透产生了动摇,但是几息之后,金发男人重新闭上了眼睛,一言不发。
耐心等待了几分钟之后,高个子男人道:“我不得不说,你做了一个愚蠢的选择,波本。或许你以为我刚才的话是在诈你,但我要说,那都是真的。”
说完后,他后退一步,对身边那人道:“给他注射吧!让我们看看,这位伟大的卧底人员,能不能比其他实验体坚持的时间长一些,这也算是他为组织最后的贡献了。”
说完后,他似乎觉得自己最后的话很幽默,还轻轻笑了一声。
那个瘦削一点的人没有说话,只是取出一支注射器,然后伸手在门边的感应器上按了一下。玻璃门打开,他走进去,将针管扎向了安室透的颈部。
“砰!”
一声枪响,忽然自头顶响起。
正要注射的人肩头爆出一团血花,惨叫一声,竟是女性的声音。
紧接着,有一枚子弹射穿了高个子男人的胸膛,让他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霎时间,实验室内警报声大作。安室透震惊抬头,看到头顶的管道之间露出一双闪着红光的眼睛!
悠树轻轻一叹——秘密潜伏的计划,这下可完全泡汤了。
他抬起手臂,胳膊上伸出了闪着金属光泽的枪口,对准了实验中还没有反应过来的那些人——
开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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