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那就选太子妃。”袁茹钰看着清平子,叹了口气,“在遇到你之前,我早已经认命躺平,既然我这辈子没有什么盼头,就为子孙后代考虑。你必须答应我,辅佐我的儿子做皇帝,将来我让他尊你为亚父,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放心,若有变故,我会送权中纪驾崩,让你的儿子提前继位,反正贫道也不怎么讲究。”
“清平子,你小子果然心肠歹毒,心狠手辣。”
“自古以来,皇权与军功猜竞,甚而势不两立,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只有你的孩子继位,你这个母亲以孝制衡,从中协调,才能尽量平衡二者之间的矛盾,避免皇权与功权过度之争。”清平子起身,对她一揖,“袁姑娘,这条无法回头的路,或许极其孤独与漫长,甚至夹在几者之间左右为难,没有人会强迫你承受这些不该承受的责任,甚至痛苦,将来或许还会做很多你根本不愿意做的事,我希望你静下心认真考虑,自己愿不愿意承受这一切,能不能承受这一切。我刚才没有开玩笑,或许此事发生的可能性很低,但若有变故,我真会杀了你的丈夫、你孩子的父亲,这种痛苦非常人能够忍受,我不希望你将来又活在怨我、恨我的痛苦中无法自拔。给你一天时间考虑,明天这个时候我等你的答案,如果不愿意,我送你回天泰,如果愿意,进宫去陪窦太后。”说完,他转身离开。
看着慢慢关上的房门,袁茹钰再也忍不住,眼泪一下子滚了出来,泪流不停。
中军都督府。
“清平子,等你很久了,怎么现在才来?”看着闪身而现的他,段凝为他倒了一杯茶,“袁姑娘不好说服?”
“你以为我们首选袁姑娘是临时起意?她从懂事起就有心理准备,一直躺平,等待着家族对她婚姻的安排,并没有多少抵触情绪。她已经答应做太子妃,事情成了一半,接下来就看我们。”
“她的心情很不好吧?没想到竟是清平子亲自出面说服她,用冠冕堂皇的理由将她往权家推。之前建议你请袁老出面,你说自己更合适,看起来你还是不够了解女人,你知道这样对她造成的伤害有多大吗?”
“比预想中好一些。我只不过是她躺平人生中的一点涟漪,现在可能在哭,哭着哭着就没事了。”
“清平子,说句实话,袁姑娘是少见的美人,为人性格也好,和你挺合得来,你真没有考虑过娶她?”
“段将军,如果贫道是凡夫俗子,就不是辅佐谁,而是自己做皇帝、开后宫,三宫六院八十一妇,娶一个袁姑娘算什么。”
“行行行,不说了,你是大贤,是圣人,无欲无求。”段凝赶紧打住,再说两句,非得将自己也搭进去不可,“袁姑娘的事解决了,现在轮到太子,我要先问你一句,如果真的查实太子谋反,你打算怎么做?”
“贫道讨厌权中会这个人,不可能与他合作;权中邦以自我为中心,胡作非为,一看就对做皇帝没兴趣;权中兆夸夸其谈之徒,扶不上墙的烂泥,如果真没有选择,我宁愿选择江陵府权武,至少这对父子还算正常。只不过,江陵府的格局已经形成,难以避免争权夺利,将来风云难料,想着也膈应。”
“结论是,就算太子谋反,也要做成冤枉,保他太子之位?”见他点头,段凝一转,“太子殿下和陛下很像,性子软,以后兔死狗烹的概率小?”
“是。你我都明白,我们的目的是为了大齐太平,黎民安居,有你和宫疏雨在,将来谁做皇帝都一样。如果将来对上一个强势的皇帝,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既然如此,不如从根子上解决问题。当然,正因为权中纪性子软,我不相信他会干出这种事。破阵子、秦大夫救了他的性命,他迟早会知道破阵子是袁家的供奉,秦大夫是雄鹰岭的人,通过这一层关系,希望他能尽快接纳袁姑娘,将一切导入正轨。”
“清平子,我记得你说过,将来无论我支持谁做皇帝,你们都会站在背后支持,现在有点反悔的意思?”
“别和我说这些,你说权中纪性子软,其实心里想的和我一样,不过想我自己说出来而已。”
“你说的对,不过我要补充一点,我为的不是大齐太平,而是天下太平。”
刑部大牢。
“段将军,里边请。”刑部尚书卓重申亲自带着段凝到了关押段霆夫的大牢前,挥手让其他人全部退了下去。
“卓大人,我想单独和段大人聊聊,不知可否行个方便?”
卓重申点了点头,道:“我在外间候着,段将军有事叫我一声便是。”
“多谢卓大人。”段凝目送对段霆夫拱了拱手的卓重申离开,走到站过来的段霆夫面前,“段大人,我收到消息,蒋执临阵自戕谢罪,其余或降或散,高林郡之乱已定。”
“你说什么?”段霆夫惊得面如土色,绝没有想到段凝会带来这样的消息。
要是拿下蒋执,还有审问翻盘的机会,现在他死了,还是自杀,因他而泼在权中纪这个太子身上的脏水怎么办?不是永远洗不清!
“蒋执有没有留下什么证言证词或往来信函、血书之类,目前不得而知,但在我看来,蒋执犯下滔天罪行,就算留下了什么东西,恐怕都会对太子殿下不利。”
“就算蒋执谋逆,但他是他,太子是太子,岂可混为一谈?太后居心叵测,想推梁王入主镐京,所以张冠李戴,想将段家和太子一并拉下水,再言废立,怎么段将军也这么认为?”
“段大人,你忽略了至关重要的一点。”段凝伸手把在栏栅上,与段霆夫对视,“蒋执造反的意义在哪里?他那点实力,主掌一郡之军,没有皇命,京兆北部各郡根本不会给他面子,这样一个小人物,说做皇帝就是笑话,这才是症结所在!没有人会相信一个权势小小的蒋执谋逆是为了自己做皇帝,白痴才会相信,他背后必然、肯定有人,段大人觉得这个人该是谁?”
“太……太……太……”另一个字没有勇气说出来,段霆夫脚步连退,他已经明白了段凝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