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报人员了解到权中会剿灭匪盗的事迹,其中有一点也很奇怪,根据经历过的黎民言称,总结起来,如果是横行乡里多时的匪盗,大战之后,必然血流成河,尸积荒野。而突然冒出来杀人放火的匪盗,双方交战虽激烈,却几乎见不到尸体,似乎每次皆是击溃战,驱逐而已,最后匪盗却不再出现,天下太平。如果一次两次出现击溃没有伤亡,可以理解为巧合,可根据调查所得,若是突然冒出来的匪盗,几乎每次都是击溃无伤亡,除了配合演戏,不想自己人杀自己人,我想不到第二种可能。未免以前的信息失真,我派了人一路追踪权中会率军的动向,收集他与匪盗交手的一手资料,只要再有几次交锋,这件事就会有结果。”说到这里,匡弼看向抬起头来的宫疏雨,又望向清平子。
“侠王!”清平子又拿起资料翻了翻,拍在桌子上。权中会的侠王之旅涉及数府,大小战况数十次,如果他真的在大齐四处演戏,目的不言而喻,为争夺太子之位造势。
如果情报人员反馈回来的信息没有问题,你不得不佩服他的手段之高明,借用大齐实实在在存在的问题,通过造势,在黎民和百官心目中建立起了极高的声望,已经将太子权中纪比了下去。
很多匪盗是假,如果死鹰岭的匪盗也是假,权中会真有问题,窦太后七十寿诞时,自己在镐京城中遇到死鹰岭余孽的突然袭击,就完全解释的通。权中会的人要盯住自己很容易,知道周邦耀也不奇怪。
如果一切皆是权中会自导自演,他的“侠王”之号,却是踏着无数无辜黎民的尸骨而来,其心残毒,其手狠辣。
“先生,刚才过来的路上,我遇到了左先生,和他简单说了说权中会之事,左先生的脸色似乎有些变化。”
“左先生的家人大概率是被当年的死鹰岭匪盗所害,死鹰岭匪盗中的高手修为之高,根本不像匪盗,不排除就是权中会的人假扮,左先生一时难以接受吧,他的灭门仇人,竟是我们要辅佐的权家之人。我们不用过问,宫疏雨会解决这个问题,左先生也不是一个会随意迁怒他人的人。”
“是。”
宫疏雨一边听,一边详细的看着那些情报资料,内心暗叹,有时候疑心重一点,真不是什么坏事,尤其负责情报工作,她之前也没有想过匡弼会查出这种事,道:“匡弼,你怎么看权中会其人其事?”
“如果权中会真的派人假扮匪盗肆虐府郡,此人富有谋略,野心不小,不过不走正途,行事也不密,算不得什么大敌,只要太子殿下不犯错误,构不成威胁。由情报判断,他率军出京后,中途没有任何停留,直接赶到扶风郡,在郡城停留一夜,随后扑向雄鹰岭,看起来目的很明确,就是冲着我们而来,不懂遮掩,智谋不足。我猜测,我们与镐京的来往或许已被权中会的谍报人员察觉了端倪,他之前率军直扑雄鹰岭,既是试探,怕也是想歼灭我们于萌芽之中,所以才有后来陈藩、宋藩先后收到匿名信息,也才有雷万青突然出兵想袭击我们之举,迫使我们提前挥兵北上。宫将军、先生,镐京方面,或许可以请段将军想法子打压一下,震慑权中会,避免他坏事。我们的大业是朝廷暗中支持,陛下亲自为盾,权中会或许感觉到伍相、段将军在背后支持我们,多半认为我们是太子殿下之人,想学梁王割据而立,以保太子之位,应该还没有想到陛下那里,否则不会冒冒失失出手。段将军在镐京制造事端,引诱权中会出手,他如果真在背后针对我们,进而争夺太子之位,大概率会上当。到时候陛下就会想,大齐藩镇数十,他为什么不过问其他藩镇,偏偏针对我们,只要陛下有三分疑心,必然对太子殿下有利,我们也可以确认,权中会到底是怎样的人,又是敌是友。”
“此事道长会安排。匡弼、汉升,你们快马加鞭赶来,时候也不早了,我让梁大叔给你们准备了吃的,用了饭早些休息,别太累。”
“多谢宫将军。”道了谢,匡弼又看向清平子,“先生,我想两日后启程前往闽州府看一看,不知先生和宫将军有什么交代?雄鹰岭的工作又交给谁?”
“你所负责的工作暂时由我和韩箐代为处理,到了闽州府见机行事,你可以调动闽州府的任何人协助你工作,非必要不用禀报,由你全权做主。注意安全。”说着,清平子又看向吴汉升,“你也一样。”
“是。”匡、吴二人告辞,退了出去。
……
冀州、邺郡。
“师兄,你跟我来,我有话和你说。”
洪巧言并不知道宫小夜是何时出现在这里,收了玉清掌法,目光在二人身上来回扫视,没有说话。
“他走了大半年,你才敢来看你的十姐姐。”看着站在对面的宫小夜,列寇冷笑一声。
“十姐姐?”洪巧言偏着脑袋,仔细看了看宫小夜,走到列寇身侧,“看起来很眼熟,她是谁?”
“66号,当年那个小丫头。这么多年过去,她的模样改变很大,认不出来也正常。”说着,列寇又看向宫小夜,“怎么?六年过去,十姐姐也不肯叫一声?”
“原来是她吖,这么一说,看起来确实挺像。”宫小夜没有说话,洪巧言伸手捋了捋秀发,有些不好意思,“66号心里对我有些不满吧。”
“为什么?”列寇向宫小夜踏出两步,目不转睛瞪着她。
洪巧言看着列寇的背影,上前挽着他的手臂,叹息道:“当初,我眼睁睁看着她被推入试验间,又看着她被拖出去埋了。”随后看向宫小夜,“66号,对不起,我还以为你已经……”
看着一直冷着脸的列寇,宫小夜深吸了一口气,道:“十姐姐,你误会了,我那时候应该不清醒,对这事没有什么印象。”
“是吗?”洪巧言笑了笑,没有继续。
那个时候被拖去埋的人多了,没有人会过问一个被拖出去的“死人”,就算是最亲密的伙伴,因为活下去才重要。
“请十姐姐稍候,我想和师兄单独说几句话。”
“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说。”
“去吧,我在这里等你。”洪巧言见二人僵持,气氛有些尴尬,捏了捏列寇的胳膊,示意他和宫小夜聊聊,她则放开他的胳膊,往后退了一段距离。
宫小夜含笑对洪巧言颔首示意,转身走了一段距离。列寇转身看着洪巧言,见她也含笑点头,随之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