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天定调子的精英会议结束,众人离开琴鹤堂,媒体记者早围了个水泄不通,都想获得第一手的资料,抢夺流量。
大方向加上细节讨论,分工协作,步调一致的精英会议可能会召开一个月,甚至两个月。
御首李公垂代表王朝站到了前面台上,面对整个王朝最有影响力的媒体群,款款而谈:“这次的六大门派精英会议,将讨论和决定许多关系到朝计黎生的大事,针对农林、工业、第三产业、人工智能等在未来的发展,将做出许多具有战略意义的长远规划……王朝接下来在农林方面工作的重点,一是让黎民用清洁火、饮放心水、用安全药、吃健康食;二是严肃环境、污染治理,加强对地下水等矿产资源的管制,保护生态;三是严厉打击具有重大安全隐患的产品、行为及封建活动;四是成立专门机构,为农林的发展保驾护航;五……六大门派初步决定,在三年内持续投资二十万亿,全面启动农林现代化改造工程,实现和城市一样……清洁的能源……干净的水……工业方面……有效合理利用……汽车尾气与化工废气……深入推进王朝平等氛围建设……提升黎民参朝的话语权……加强和保护黎民、媒体等王朝社会力量对执政门派和官吏的监督……打造新型服务队伍……六大门派将加大自身对京畿及地方州郡县官吏队伍的监管,对知律犯律、懒政等行为,发现一起处理一起,发现一人处理一人,决不姑息,保障王朝广大黎民……”
“怎么了,和谁闹了不愉快?”见回来的楼台烟雨等人面色不大好,司臣问道。
陆梓元叹了口气:“司将军,精英会议,大失所望。”
“我原本以为,六大门派精英会议不过走走过场,大家抽空聚一聚,喝喝茶,吃个饭,聊聊天,没想到他们玩真的。”听完述说,司臣嗤笑一声。
楼台烟雨道:“我以前认为六大门派很可笑,现在才明白,不是很可笑,是非常可笑,而我们也成为了这可笑中的一员。在大方向上,各大门派和三大世家一样,几乎完全保持一致,已经深入骨子里,景门势单力薄,无能为力。成为六大门派之一,我有些后悔,我怕将来的景门也会变成这个样子。”
“烟雨。”司臣拍了拍坐下的她,“正因为这样,咱们更要坚定执政门派的身份,改造这个王朝。如果觉得没意思,会议让马长老一人参加,你和陆副门主回山去吧。”
楼台烟雨点了点头,反正丰门也只去了一个人,意思到了就行。参会之后才明白,丰门为什么只来一个人,最清醒的就是丰门,所以显得与其他门派格格不入。
清平子起身,冷着脸往外走,楼台烟雨想叫住他,被司臣抬手阻止:“让他去吧,清平子是年轻人,有些话比咱们好说。”
“列将军,御首已经休息,概不见客。”见他带着火气杀来别墅,秘书赶紧阻拦。今日景门的人对精英会议不满,他多少知道一些。
“滚开!”清平子一掌将他扫飞出去,人已经踏入别墅。
“不知道是哪个不开眼的人惹道长生气了。”李公垂从书房里走出来,对跑来的秘书挥了挥手,让他不必过问,又请清平子坐下,让下人准备茶水。
“李公垂,你当初答应我们的呢?要为民谋福利,现在倒好,玩什么驭黎五术,厉害啊!贫道真是作茧自缚,竟然助你这种人坐上御首之位。”
“道长。”李公垂从下人手中接过茶水,亲自端给他,“我之前听到些风声,你好像对袁家的人说什么‘用民心者得天下’,使我茅塞顿开,之前很多想不明白、不通之事,一下子全通了,说的太好了。为民谋福,在我职责范围内可以做一些,但若与我们门派利益有冲突,对不起,我要为我代表的休门及六大门派负责。修改天泰律、保护你的财团、为你大开方便之门等等,可以在一定范围内为你和景门争取利益,但要我只为牛马着想,做不到,每一位御首都不可能做到。”
“与你接触至今,我以为你与黑衣宰相他们不一样,看起来没有任何区别,只不过他们混的时间长,狐狸尾巴先露出来,你刚刚到露出狐狸尾巴的时候。今日总算明白了你们这类人,看来贫道的决定是对的,天泰这一潭死水,确实不适合我。”
李公垂摇了摇头,道:“道长,你还年轻,入世时间不长,根本不明白世道人心险恶……”
“贫道比你明白!”清平子拍案而起,打断了他说话,“别以为你多吃了几年饭,就觉得自己了解世道,了解人类,了解这个社会。告诉你,贫道经历过的事,见过的世道,远比你复杂,复杂到你幻想也想不出来。”
“道长,别激动嘛,坐下,请坐。”李公垂抬手压了压,“既然你过来找我,正好咱们好好聊聊,将事情理清楚。你知道王朝是怎么建立的吗?
“三百年前,冀州、平州大患,前朝拼命花钱保障黎民的权益,以致国库空虚。紧接着,雍、秦、梁三州出事,朝廷已无能为力。可三州黎民不这样想,在官吏、世家、门派煽动下,就觉得你厚此薄彼,一时反了,一些有想法的镇兵主将也跟着反了。
“战火绵延不到三个月,朝廷拼命救灾的冀州、平州黎民,趁京师空虚,以朝廷赈灾不力、亏待了他们为由,也在门派、世家、豪族的带领下反了。天泰赫赫有名的冀州强弩、并州兵骑、幽州突骑应运而生,成为建立天泰非常重要的力量。
“不过一出门派、世家、豪门改朝换代的把戏,那些所谓的黎民,不过是可怜又可恨的棋子,正应了你说的那句话,用民心者得天下。所以,我们得出了一个结论,王朝黎民,只要生活过得去也就罢了。
“给少了,吏逼民反;给多了,同样会得寸进尺,就是这么个玩意儿。不能对他们太差,也不能太好,现在这样的情况刚好合适。如果真按我们之前谈的去做,他们的尾巴会翘到天上,就算我有心,下面也执行不了。
“到时候出了什么问题,黎民不会说那些官吏怎样,只会把一切罪过推给我,推给王朝。因为那些官吏是我签字任命,也是王朝任命,不找我找谁,这样扯扯碰碰,谁知道最后会怎样。
“以前的王朝让他们做奴隶的时候,他们老老实实做奴隶;后来不知怎么地,进步了,做佃农,他们自然厌恶做奴隶,把仍做奴仆的人看做是耻辱,是与他们不一样的下等人。
“再后来,民智开化,想做自己的主,闹了起来,也成了。做了自己的主后,又开始批判佃农,说是落后的封建意识。
“以前的人,能读书的不多就挺麻烦,现在不仅书读的多,想知道什么查不到?你若真给了他们做主子的盼头,想要啥给啥,等着吧,天下大乱。
“人的欲望是无穷的,你可以一点一点满足他们,还不能太容易,那样才会知道难,才会感恩。一次吃饱了,稍有不如意,就是你的不是,就要给你脸色看,就要骂娘。升米恩,斗米仇,不过如此。
“《商君书》早就说的通透:‘以善黎治奸黎,国削至乱;以奸黎治善黎,国治至强。’所以有驭黎五术:壹黎、弱黎、疲黎、辱黎、贫黎。这就是古人的智慧,早将这个世道看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