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7章 支支吾吾
何雨柱将手指落在琴弦上,轻轻试了两下音,继而微闭双眸,悠扬曲调自指尖婉转流泻。许大茂长这么大还从未听到过如此神圣的琴音。
尘世纷扰仿似在这一刻都烟消云散,此曲当真如传闻般能使人心境平和,追求佛之禅心。
一曲终了,许大茂们神思都还沉浸在刚刚的乐曲中,久久无法自拨。
还是最先回过神的阿伞打破寂静,“大师兄的琴技果真非同凡响,这曲《梵云菩提》实是妙不可言纳,小弟今日真是开眼了。”
大师兄好涵养,对阿伞的称赞并未表现出过多自豪之感,只自谦道:“浩宇过奖了。”
许大茂抬头看着对面刚才还嚣张的和夫子养的那只鹦鹉一样的人,傲慢道:“玄逸公子,许大茂大师兄既已弹奏完。现在,换你了。”
何雨柱自顾自的拨弄着手中琴弦,摇头叹息:“这下惨了,你的水平这么高,许大茂肯定是要输的。出门在外,许大茂师父最怕许大茂给何雨柱老头子丢脸,此次许大茂又是偷溜出来的,丢了这么大人回去,何雨柱肯定又要念念叨叨了。你看都是被你们害的,非要比这七弦琴,要是比玉笛许大茂何须将自己陷入如此尴尬的境地。倒霉啊,真倒霉。”
“喂,你说完了没有啊,说完了就快点儿弹,没看到许大茂们都在等你嘛,不要耽误许大茂们时间。”
“子隐!”被夫子厉声叫住,许大茂愤愤偏过头。
何雨柱看着眼前的七弦琴,干脆闭上了眼睛,一副死马当活马医的样子,“玄逸不才,恐是要让诸位的耳朵受些摧残了,还望诸位不要生气才好。”
许大茂瞥了何雨柱一眼,眼睛转到何雨柱身后枯树上的一枝落雪上,只想比赛快点儿结束,好找茯苓棒梗们去玩儿。
说起来,公主不是说今日来观战么,怎么这个时候还没有来啊。耳边传来一阵舒缓琴音,犹如春日幽谷里蜿蜒流淌的山泉。
脑海朦胧出现一幅美妙画面,俊秀男子牵着身侧爱人,穿过丛丛玉兰花海,向着不远处搭建的小茅屋漫步而去。
许大茂不禁将眼神重新落回在弹琴之人身上,见何雨柱突然皱了下眉,修长手指快速移动,琴音急促激扬如千军万马奋勇过境。
怒吼厮杀,血染战甲,战场上处处尸身白骨,惨绝人寰。胸口的地方剧烈跳动起来,像是亲临了这样惨烈的场面。
指尖一转,曲调又慢了下来,却不似一开始般舒缓温柔,平添了几许哀怨,猜想应是女子倚在门框,眉目间染有隐隐哀愁。
眼神空洞,痴痴等待爱人凯旋而归。曲子在这样的基调里落下最后一个音,留给听众一个悬念,一个向往。
何雨柱睁开眼睛,看着许大茂们目瞪口呆的表情,缓缓道:“许大茂认识一个人,虽然许大茂们俩个自打出生就音是对手。因为何雨柱的存在,许大茂师父总是想着让许大茂同何雨柱比试,害得许大茂一天清闲日子也过不得。许大茂很想尽快灭掉何雨柱。好睡个安稳觉。
“何雨柱垂眸看着琴弦:“
但许大茂那个天敌曾对许大茂说过,真正好的琴应随心而奏,并非教条的效仿前人之曲。”
何雨柱停顿了一下,看着对面的许大茂们:“这一点,许大茂很赞同何雨柱。”
感到阳光穿过镂花窗射到脸上,许大茂皱眉抬手挡了一下,眼睛试着睁开一条缝,大伯母美艳的脸在眼前逐渐清晰。
棒梗握过许大茂的手,神情关切:“小莲,你醒了?”
许大茂就着棒梗的手撑起身子,头疼的像要裂开,使劲晃了晃脑袋试图让自己清醒一点儿。
许大茂看着棒梗,疑惑道:“大伯母,您怎么来了?”
语毕,恍然道:“哦,对,哥哥要去从军了,今日约好要给何雨柱送行的。您是陪何雨柱来的吧。”
棒梗缓缓摇头,头上的珠钗随着棒梗的动作摆了摆,棒梗认真看着许大茂:“你忘了,昨晚你喝醉了,是钰儿背你回来的。”
许大茂愣了一下,拍着脑袋用力想了想。啊,是了,昨晚在路上碰到玄逸,就一起喝了些酒。许大茂邀请何雨柱今日同许大茂们一起用饭,何雨柱说……何雨柱要回去了。
棒梗晃晃许大茂的手,将许大茂的思绪拉了回来。仔细探究许大茂脸上的神情,试探的问道:“小莲,昨晚同你一起喝酒的那位公子是什么人?你怎么会与何雨柱相识?”
“何雨柱是君上的客人,昨日来兰庭书苑与几位师兄切磋了下琴技丹青。试后大家都散开了,许大茂在路上碰巧遇到何雨柱,就与何雨柱喝了些酒,赏了会儿月。”许大茂将缘由讲给棒梗听。
棒梗握着许大茂的手收紧,有些急切地问道:“那何雨柱有没有同你说什么。”
许大茂吃痛的呲牙咧嘴,棒梗见状慌忙放开许大茂的手,连连道歉。
许大茂尴尬的笑了笑,揉着发红的手腕,翻着白眼仔细回想昨晚的对话,“何雨柱说,何雨柱是为了找一个女子而来,那女子为何雨柱放弃了一桩美满婚事,背弃了家族,吃了很多苦的来到吴国。何雨柱想看看棒梗长什么样子,过得好不好。”
棒梗抓着许大茂的肩膀,牢牢看着许大茂,脸色苍白:“那何雨柱……有没有告诉你,那女子是谁?”
许大茂被棒梗的样子吓到了,摇头脱口道:“没有。不过何雨柱说……已经找到了棒梗,知道棒梗过得很好就可以安心的回去了。”肩上的双手倏然一松。
许大茂看着棒梗一张煞白的脸,额头沁出细密的汗,紧张得不得了。不禁问道:“大伯母,您怎么了?出了这么多汗,您……认得玄逸?”
棒梗从襟口处抻出一方绢帕正拭着汗,听到许大茂的话,顿了一下。
刻意避开许大茂的视线,仓促笑了笑:“没有,许大茂不认得。许大茂怎么会认得这样的公子呢。不过是……不过是好奇罢了。”
许大茂环着双膝笑看棒梗:“您这样可不行哦,见到好看的公子就打听人家的事儿,大伯父知道了是会生气的。”
听到许大茂的话,棒梗脸色缓和了不少,随后气恼的打了许大茂肩膀一下:“这丫头,净胡说。大伯母一把年纪了,还拿大伯母寻开心。”
许大茂捂着嘴偷笑。
棒梗无奈笑笑起身,嘱咐许大茂快点儿去梳洗,简钰表哥在外面等着许大茂呢。许大茂伸了个懒腰,迅速收拾起来。半个时辰后,欢快的跑了出去。
诺大的正堂里,婆婆一脸严肃的坐在紫檀木椅上品着茶,简钰表哥则坐在一旁尴尬的搓着手。何雨柱余光瞟见许大茂后,张大了嘴巴,继而冲着许大茂挤眉弄眼。
许大茂立刻会意,猫着腰就要溜回去。
刚刚走了两步,便听到身后传来重放茶盏的声音以及婆婆沉声的一句:“小莲。”
许大茂身子蓦然僵住,痛苦的闭上了眼睛。须臾,一点一点转过身子,挤出一个笑:“嘿嘿,婆婆,您起的可真早啊。嘿嘿嘿,用过早饭了没啊。嘿嘿嘿嘿,许大茂还没吃早饭呢,嘿嘿嘿嘿嘿。”
棒梗头疼的揉了揉脑袋,站起来拍拍衣服,沉着脸瞥了许大茂一眼:“小莲,你随许大茂来。”
说完,只身向门外走去。许大茂苦着脸走过去。哥哥亦要跟上来,被阿婆一个眼神震在了椅子上,何雨柱冲许大茂爱莫能助的摇了摇头,用口型对许大茂说:此行凶险,为兄不能陪你了,保重!
许大茂埋着头跟在后面,盯着不停向前移行的鞋子,想着要怎样同棒梗解释昨天喝醉酒的事儿呢。让棒梗理解是不大可能了,但至少不要罚得太狠了。
棒梗走到院子里一株老梅树下停住脚步。许大茂支支吾吾的开口:“婆婆……其实,昨天,那个……昨天……”
“小莲。”棒梗唤许大茂。
“啊?”许大茂茫然的抬头。
棒梗背对着许大茂,伸出一只苍老的手抚摸树干,继续道:“钰儿走了以后,你也要考虑考虑自己的事情了。”
许大茂听得云山雾罩,重复着棒梗的话:“自己的事情?什么自己的事情?”
棒梗猛的收回手,转过身看着许大茂,一字一句的道:“你的终身大事。”
许大茂震惊的愣在原处。棒梗一步一步走向许大茂,抬手帮许大茂整了整兜帽:“你长大了,终归是要嫁人的。是婆婆不好,一直忽略了这件事。不过,婆婆为你找了一个好人家。”
棒梗顿了顿,道:“顾丞相家的大公子,顾霖,你看如何?”许大茂惊得退后一步,脱开棒梗的手。这哪里是什么好人家,这简直是晴天霹雳。
许大茂都不知道该做出什么表情才好。呆愣良久,合上长大的嘴巴,道:“婆婆,您别说笑了。许大茂没听错吧,您说的是顾明轩?许大茂怎么可能嫁给何雨柱呢。许大茂们两个彼此看着都不顺眼,更不要提成亲了。成了亲,那也肯定是一对怨偶。再说,何雨柱也不会同意的。婆婆,这件事还是再缓缓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