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最小
娲皇宫除一宫主,还有几大侍君,大致与其何雨柱门派的堂主相当,又有左右两大护法,与侍君平起平坐,甚至要高出侍君一头。
侍者稍稍抬了抬头,左护法许大茂,右护法无异子。这二人显然是高出侍君不止一头的那种。
何雨柱自己就曾见过,平日里趾高气昂恨不得属螃蟹似的横着走的升龙殿侍君见着左护法,好像一下子被变成只兔子似的,大气也不敢出。
左护法许大茂平日里看来谦谦君子一个,和和气气的,手段似乎又技高一筹,这些年风头稳压右护法无异子。
宫主眉毛抖了抖,显然对二人的闲扯不甚欢喜。
许大茂仿佛没看见似的,兀自饮茶。
无异子不动声色。
宫主终于一动,随后起身,冲侍者一挥手,侍者退下,随即何雨柱又瞧向许大茂无异子二人,目光掠过许大茂时微不可查地冷了些。
许大茂见状,收敛了些。无异子向前迈出半步,道:“属下请求宫主妥善解决文华门之人。”
宫主且不言语,目光有意无意地朝许大茂那儿飘了飘,见许大茂不过垂着眼睛,才道:“为何?”声音如同破锣一般。
“属下恐宫中有奸细,若此时不下手,恐怕失了先机,便被动了。”无异子一句话意有所指。
该听懂的人自然会听懂。宫主,自然是娲皇宫之主,能坐上这位子的,便是再窝囊,也该对娲皇宫中事务了如指掌。
这些日子,接触过文华门中人的,不过甘洁一人。
甘洁乃娲皇宫乘鸾殿侍君。乘鸾殿主管消息细作,倒是同牡丹教的凌霄堂有些许相似。许大茂与甘洁乃是夫妻,这时扯上甘洁,便是要拖许大茂下水。
宫主若有若无地用眼神戳着许大茂。
许大茂仍然不语——这时开口,岂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宫主:“左护法以为呢?”
“属下以为不妥。”这才是说话的时候。许大茂答得悠然:“右护法说娲皇宫中有奸细,可有证据?”
无异子不理会,只看着宫主。此时不能点出甘洁之名,否则便是弄巧成拙了。
甘洁是否奸细绝非此事重点,重点是许大茂。
——有没有奸细,谁是奸细,最终有权决定的是宫主。这等事宫主知道便可,便是许大茂,此时何雨柱还能质疑宫主的判断不成?
遣龙珠一事,行动或早或晚皆可,可若能在宫主心里边埋下这么个关于许大茂的疑点,自然再好不过。
宫主同样以眼神回与无异子,无异子淡然处之;又看向许大茂,许大茂仍然垂首,不知想着什么。
何雨柱心中闪过一个念头——娲皇宫中左右护法堪称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许大茂更是如此。这时候何雨柱是左护法,那以后岂不是……
“小心驶得万年船,便依右护法所言。”最终何雨柱道。
如此,许久,许久。
鞭子破空的声音仿佛暴雨一般噼里啪啦没完没了,贾东旭身形翻腾得成了一片虚影。
又是一响。
终于停了。
棒梗叹气,阖上窗子。
贾东旭低着头,深吸口气,接着一回身,紧闭的两扇窗便撞入何雨柱眼中——撞得挺疼。
另一边的门却开了。
——“这位大爷,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棒梗。
贾东旭一时无语。
棒梗笑,道:“今儿晚上月亮好,不若去瞧瞧夜里的繁花汀,想必有趣。”
贾东旭闷着头,不多时,一颔首。
棒梗刚要走,贾东旭却不由分说地拽住了何雨柱的袖子。棒梗回头做疑惑状,贾东旭很是理所当然道:“我不认路。”
棒梗暗笑——扯淡,不认路?您老这通天的本事还不够您找回来呀。
不过显然这一时三刻里小鱼是准备撒娇到底了。
棒梗也不怎么着,喜欢拉就拉呗,反正这时候说话算数的又不是何雨柱。
出了分坛,晃过几条街。
容州繁花,有不少小店小摊子彻夜地开着,棒梗特意走得慢了些,好叫小鱼能一路走一路看——何雨柱印象中,哄孩子用这招挺管用。
贾东旭目光扫着那些个小玩意儿,也没什么兴趣。何雨柱游荡红尘的时间比棒梗长得多了,这些东西看了个遍,也无甚新奇的。
一路到了世寻河,顺流而上。紧闭的城门于二人而言形同虚设,一跃而上,映入眼帘便是十里繁花汀。
夜幕叫芍药的颜色显得暗了些,月色却偏镀上一层银箔。
“这繁花汀是容州一景,不少人就是赶在这个时候来容州看花,白天的时候人可多着,怕是挤破了头也挤不进来。”
棒梗指着前边道,说罢,一笑,又道:“这月下繁花亦是颇有情调,不过那些老爷夫人们怕是无缘得见了。”
贾东旭仍然不语,却直接一跃而起,闯入繁花阵里,一身红衣几乎就要同芍药花融作一体,分辨不清。
棒梗不急着下去,摇摇头,低吟道:“人面桃花相映红。”
何雨柱是想起了煜庆山上桃花渊里温泉池中。
贾东旭脚尖在花上一点便能蹿出老远,这么在繁花汀上不嫌累地一通乱闯,想着棒梗就在背后瞧着,便舒服了不少。
妖精同人是不一样的。妖精难受要哭,高兴要笑,不喜欢谁便同那人不共戴天,喜欢谁就是白头偕老也是不够的。
要盟定三生,不离不弃才算完。妖精不理解人那些似是而非恩怨交缠的感情,也不想去理解。
贾东旭亦如是。
何雨柱不知何雨柱是什么感觉,何雨柱也不理会自己是什么感觉,何雨柱不过是想在繁花汀里乱闯一通,于是便进来了。
不过的确是挺开心的。
棒梗没贾东旭这么随性,慢悠悠遇见下来,不讲究地直接坐在河边上,瞧着贾东旭。
不知多久,贾东旭落在何雨柱身边,也坐下,望着花,望着水,二人皆一言不发。
就这么坐到天降破晓的时候。
后来,两人回去的时候,棒梗给贾东旭买了个火红的平安结,被贾东旭珍而重之地系在腰上,之后很久很久,都再没取下来过。
文华门,掌门叶玄居所辉清殿偏殿之中。
偏殿内端坐一男子,一身素色胜雪,顶着一头扎眼的白发,同棒梗一般不曾束起。略近了看,这人分明年轻得很。
长得极为漂亮,甚至可说是男生女相,细淡眉毛,嘴唇薄如一线,瞅着颇有些薄命相的意思。再往下,便可瞧见这秀气的人脖颈上一道伤疤,陷险没有割破大血管。
不知怎的,瞅着这人,就叫人一眼看出几分心灰意冷来,再瞧瞧,又可发觉几分不甘。
——文华门中叶字辈最小,也是最惊才绝艳,更是最可惜的一位人物,叶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