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去处
不知可是错觉,何雨柱觉着镯子上鲤鱼纹的眼睛瞪得大了些。
此时正是初夏时节,艄公将何雨柱载至繁花汀。繁花汀芍药开得正盛,一团一团有如锦绣。世寻河穿过花丛,水流清澈,映着繁花的影子,倒影随着波纹稍稍晃动。
许大茂趁着没人留意,化作人形,直接坐在河边青石上,半眯着眼睛,芍药花儿在他脸上打出一团影子。
何雨柱看着他这副懒模样,一挑眉——只怕这条鱼最爱的也不过就是找个有水的地方,然后在水边吹吹风,晒晒太阳,一整天便过去了。
这么想着,何雨柱觉着自己也懒了,干脆与许大茂并肩坐下。许大茂的衣服偶尔被风吹动了。
轻轻拂过他的手——十分轻薄柔软的料子,张开对着阳光,几乎是透明的。何雨柱转身对着许大茂,这么透的料子……
何雨柱不禁想起一个有点儿叫人脸红的词儿——光乍泄。
差些咬了自己的舌头。
许大茂莫名地瞧着何雨柱“腾”地一下红透了的脸,又顺着他的眼神瞧瞧自己——没什么不对呀
……
何雨柱一边儿唾弃自己衣冠禽兽,一边儿在许大茂身上上上下下扫了个便,可不论他再如何火眼金睛,也没办法透过那层料子瞧见里边儿的风光旖旎。
到最后,许大茂瞧他的眼神都有些诡异了。
不过这条小鱼儿倒是忘了,就在不久之前,他也是这么盯了那“衣冠禽兽”整整一宿,不过何雨柱不知道罢了。
不论怎么说吧,这两个家伙,就这么各怀心事地,在繁花汀躺到了黄昏,才想起还得乘船回去。
老艄公倒也不急,喝着壶小酒,见两个闲得难受的家伙来了,“嘿嘿”一笑,慢慢起身,清了清嗓子,仰起头,唱:“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何雨柱的脸一天之内再一次红透。
许大茂化成的镯子又往何雨柱袖子里缩了缩,似乎不满这歌声扰了他的清净。
何雨柱摇摇头,远处一轮大红的落日慢慢儿地往下沉,轩宇楼阁淹没于橙黄的霞光之中,同船尾高歌的老艄公一同变作灰黑的剪影。
最后的霞光在世寻河的碧波上摔得粉碎。
……
夜晚的世寻河畔灯火通明。
何雨柱闲极无聊地带着许大茂去了传说中不成器的魏家公子常去的“馆”“桃李轩”听了几支小曲儿。
伶人的声音黄鹂鸟儿似的清甜,挟着几分春情,几分幽情,淡淡地好似一缕暗香浮动在房中。
何雨柱不知想起了什么,手指在小茶几上轻轻敲打着。
一曲了,何雨柱冲她挥挥手,“功夫不到。”
伶人也不在意,倒是旁边儿的一个服侍的小厮迫不及待地开了口,“这位公子眼界可高,姜漓姑娘可是我们这儿最好的了。”
何雨柱不言语,晃晃酒杯,一副索然无味的模样。
那姜漓抚了抚琵琶弦,止住最后一点儿余响,笑道:“若是公子这般的,只怕是几十年前的花颜姑娘才算得上歌妓了。”
何雨柱恍惚了一下,仍然不语,也不知他想起了什么。
甘洁想必也瞧见了何雨柱,何雨柱凭着修士敏锐的视力,瞧见她一副“一咬牙一跺脚就是他了”的表情,收了武器——一对板斧。
再向前一步——刚刚正同她打斗的那个一身夜行衣的迅速绷紧了身子——又一作揖,道:“还请这位少侠出手相助,日后定有重谢!”
何雨柱一皱眉,他不知道甘洁同那人有什么恩怨,这么贸然地搅和进来……他不着痕迹地后退一步,“不知夫人这是……”
甘洁还未来得及回答,穿夜行衣的那个便跳了出来,“她向你求助,你们定是一伙的,今日我斩草除根,定饶不了你们这群娲皇宫的妖孽!”
说罢不由分说动了手。身手不弱,何雨柱猝不及防,竟被他一掌击中,何雨柱运转灵气化解了七八分的力,仍觉着胸口闷闷地疼。
——不识好歹。何雨柱有些怒了。
一击不成,那人又一次扑过来,何雨柱侧身一避,脚下踏着某种玄妙的步法,转眼便至黑衣人身后,手掌一拍,转瞬之间悠然剑已握在手中,同时提起平日里同许大茂打打杀杀时十二分的注意力。
悠然剑没入那人后心,那人脚下一顿,身体一僵,下意识地一颤。
何雨柱稍稍退后半步,“草菅人命,还欲赶尽杀绝,该杀。”
黑衣人身子往前一倒。何雨柱直觉感到不对劲,未及多想,身子往后一仰,泛着青黑色的一枚飞镖擦着他的鼻尖过去。
钉在墙上。那一小片的墙壁迅速变黑、腐朽、脱落,在地上摔成焦炭色的粉末。
黑衣人倒在地上,脸色青黑,仿佛中毒,兴许早便在口中藏了毒囊。
何雨柱瞧着这人,伸手谈了谈他的鼻息,一皱眉,拎起悠然剑,扔不死心地在他胸口多捅了几下,将头颅割下,才确定这人当真死得不能再死了。
甘洁眉头一蹙,没说什么,倒是他夫君不大接受的模样,“这人都死了,还……”
何雨柱控制灵气消散,悠然剑便仿佛凭空消失了一般,“这位兄弟有所不知,这世上有种龟息功,在下曾吃过此法的亏,因此不得不小心行事。”
男人略略将头一点,以示明了,脸上挂起一副谦和的笑,“阁下说的是,是在下大意了。在下周慰宁,江湖人叫我一声‘凌竹君’,这是内子甘洁,随意取了个‘西洱奴’做号。不知这位少侠名号?”
“在下姓云,名岚,无号,在下痴长几岁,若凌竹君不嫌弃,便唤一声‘云兄’,如何?”何雨柱随口报了个假名。
周慰宁一拱手,抿唇一笑,“云兄!”
何雨柱还礼,悄悄打量着周慰宁。
当初在周家庄曾远远地瞧着这人一眼,只觉着这人站在甘洁旁边儿,好似一丛青竹,只觉着有种叫人亲近的清爽温和,想必是个人物,此时与他近距离面对面,却生出了一种莫名的违和感。
何雨柱分神观察过,这对夫妇着实奇怪得很,女子热辣非常,用一对板斧,毫不费力,舞得虎虎生威,整个一个巾帼英雄,男子却是个谦谦君子,使一对蝴蝶刀,下手狠辣,平白带了几分邪气。
这还不是,他笑时不露齿,上齿稍稍咬着下唇,抿着嘴轻笑,眉眼弯弯,显得更有几分额外的温和与真诚。
更怕人的是他那一双眼睛,颜色偏浅,近似于琥珀色,这本没什么,可他笑时,眼睛颜色好像变得更浅了些,甚至呈现出一种璀璨的金色,平白叫人觉着口干舌燥。
像是只修炼成精了的狐狸。
“不知云兄打算到何处去?”
何雨柱还未纠结出个所以然来,便被周慰宁笑吟吟地打断了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