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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的莫寒市,阳光洒在这片沉睡了一夜的大地上,橙黄色的光在白色的幕布上如泉水一样汩汩流淌。

居民们接二连三走上了街道,呼吸凛冽空气的同时舒展沉寂了一夜的身体,一如既往的一天,在这北方边陲的城市里重复了三百六十五遍。

渐渐升起的太阳扫去了弥漫在半空中的青雾,莫寒市,这座因浪漫雪域和发达工业闻名的城市大街上,像往常一样涌动着慕名而来的游客们。

他们沉浸在街道两旁橱窗里展示的挂件上,对其中精巧细致的某些作品啧啧称赞,商人们当然不会放过介绍一番的机会。

只是祥和的城市里,没有人知道前几天发生在离他们不远地方的一件大事,甚至是将近一个月前的另一件大事,这里也无人知晓。

城市边陲的老城区,因为年代久远的缘故已经近乎荒废,三三两两的游客在这里探寻者历史留下的脚印。

他们当然不会错过那座巨大的宅邸:旅游手册上介绍道,那是曾经【四大家族】中【萱之一族】的宅门。

当他们想要靠近一些看看时,大门上的几组封条赫然醒目:“闲人勿入。”崭新的封条牢不可动,游人们只得作罢原路返回。

大门背后的一座冰雕旁,一位全身被厚实斗篷裹得严严实实的精灵,正压低了黑色的帽檐悄悄注视着门外。

看到那些游客们确实走远之后,他摘下了斗篷的帽子——音波龙陆明,微微舒了口气。

“你也不希望有人来打扰,对吧?”

他轻巧地越过冰雕,一步一步朝祠堂走去。

伴随着轻盈的脚步声,音波龙陆明似笑非笑地飘然回到了祭坛前。昨夜落满一地的光点已经消失不见了,空荡荡的脚步声在微光荡漾的祠堂里回响。

尽管视线并不够清晰,但是陆明依旧能通过声音的回馈感知周围环境和障碍物的距离。他走到祭坛前,靠在祭坛的冰桌坐了下来。

“本来想早点离开这里,奈何小生还有一件事情不得不做,所以请原谅小生最后的叨扰。如果不嫌弃的话,小生也想和你说说话,小生的肩上也扛着一些不能和同伴直言不讳的东西,所以小生相信你也能理解这种感觉的吧。”

他眼神迷离地看着自己的双手:“还记得吗,你之前说过,我们的生命旅程就像飞蛾扑火一样。‘飞蛾扑火’……这可真是个绝佳的诠释啊……渺小的生命,不论是与发光发热的太阳,还是浩瀚无际的宇宙相比,都不过是尘埃罢了,生死命运都难自己掌握,我们的仰慕又能如何。肉身焚尽,不过一缕轻烟,世界依旧在转动,谁会在乎一介凡尘的生死陨灭。只是我们也不愿意承认啊。不愿意去承认那些注定的生死都是恰到好处的正确,那些我们梦寐以求的美丽是逆天而为的宿命。就像你说的,谁会拒绝光呢,即便知道这样的代价是要燃尽自己的生命。”

“我们都是家族之人,本应该肩负着荣誉披荆前行,可是最后我们却都要面临无疾而终的结局。我曾经以为人间还有所谓的正道,可是现实太令人失望了,即便是君临天下的探险队协会,光芒的核心却是空无一物的黑洞。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就像已经病入膏肓却还在垂死挣扎的病体。你看吧,就像这个时候的朝暮城一样,整个世界都沉浸在这和平编织的假象里,所有人都只会隔岸观火,坐守着不知道是谁在守护的笑容然后一无所知地活下去,谁还会在乎我们的痛苦呢?谁是真正的正义,哪里的穷凶极恶的通缉犯做了什么,他们一概不关心,甚至连去了解的念头都没有。但这并不是他们的错。协会为了所谓的“和平”,还真是用心良苦啊,这件事情他们从头到尾都想压下去,然后用掩盖真相的方法来为醉生梦死的世界献祭。你我都不过都是他们达成这一目标的弃子,即便你甚至曾经还是他们的‘同伴’。被笙歌迷幻了眼睛的和平,被深埋在兴盛之下的黑暗就像积累已久的痼疾,迟早会有平衡被打破的那一天。那时,这个无药可治的世界就会彻底走向终结。”

陆明站起身,把手轻轻搭在萱雨凝消失的【极冰】碎片上,已经散掉的淡蓝色的寒冰之气像是听到了什么召唤,从屋子里的四面八方上升到天花板下盘旋,重新亮起的蓝色光源驱散了周围的黑暗。

“你知道吗,比云更高,比天空更高的地方,是一条一望无际的星河。我想知道,既然这个世界的光与暗注定是要轮替的,那么,那里的某个地方,是不是存在着永恒的光呢。我明白那绝非常人所能及的高度,可即便如此,我也要竭尽全力朝着那个方向前进。如果传说是真的的话,那里一定有一个神明的国度,那里不存在痛苦,更不会有无药可治的伤病与芥蒂,浩瀚的知识和永恒的光辉真正无私地沐浴着所有生灵,神的智慧能够再现我们幻想中的辉煌。萱雨凝……你相信吗,那样的地方存在于世?我总是在想,如果所有东西都注定要消失,不论是我们的肉体还是我们的思想,我们该去相信什么呢?如果在我们死之前才发现,原来世上的这些东西,分分合合都是命中注定,最后触碰到的都不过是一触即碎的幻影,我们的不舍和思念又能有什么意义呢……难道这个世界里,天道便要枉人心,哪怕在另一个世界里还是逃不过这个魔咒吗……”

片刻后,这些蓝色的寒冰气息开始汇聚在陆明的掌心,渐渐变成了一个具有实体的蓝色水晶球。最后一丝飘散的气息凝结之后。

蓝色的水晶球发出了足以照亮整个屋子的明亮光芒,透明的球体内出现了一个符号——和陆明对面墙壁上印着的【萱之一族】族徽一模一样。

“所以,我的信念是‘改变这个世界’。为此,我还不能在这里止步。”

陆明把水晶球小心翼翼地用丝绸裹好,事情朝着计划之中进行的笑容本该是出于喜悦,可是在他的面庞上却看上去是那么悲伤。

“我想追求的,不是什么无限的力量,也不是回答自己的理由。在做出那样的选择之前,我都在心里反复拷问自己,是不是还有一线希望,有没有其它的办法,可是现实否定了其它所有的出路。何至于此啊。如果还能看见光,谁会孤注一掷地朝着黑暗越走越远呢。我们都不想身陷囹圄或者自甘堕落,只是更不能束手无策的坐以待毙。已经没法回头了……为了小生的目标,小生还需要你的力量,请你原谅我自私的行为……我向你保证,你会一直和我们陪伴在一起,直到那一天到来的时候,这个世上不会再有像我们这样,为同样的困顿落泪赴死之人,到那个时候……”

他忽然想起西诺,释然地露出了微笑。

“……如果他还没有去陪你的话,小生就来代替他和你在那边说说话吧。谁让小生是个医生呢,看到还能拯救之人,伸出援助之手是义不容辞的责任。不会让你等太久的。来吧。一起见证光明的真理。”

距离光灵祭日的举办还剩五天。

淅淅沥沥的雨从昨天的中午一直持续到了今天,空气中氤氲着被雨水翻上来的土地的清香,还有沉闷的蒸腾热气。

慕妍把藤椅搬到门槛旁,坐在门边,摇摇晃晃地欣赏自然的乐章,完全不在意时间悄然的飞逝。这种天气里,忙农活的人们都在照看田地。

或者去观察河的水位变化,以防不测。没人会在这个点儿还来秦淮茹这里,于是秦淮茹便可以优哉游哉地偷闲。

往年,东边临海的风吹到这儿,村子总是会在入夏的时候经历一场持续几天的雨,雨一结束,剩下的一两个月里就别想再见到一点儿雨滴。

所以有些人也会趁下雨的时候,往自家的地下水窖里储备一些水,以便在井水和地下水不足的时候,免去些跑到河边打水的辛苦。

毕竟夏天热的过分,万一水源稀缺,久居于此的人们对“未雨绸缪”这个道理早就心知肚明。

“但是,今年的雨居然推迟到了入夏之后这么久,真是稀奇啊。”

慕妍感慨了一句。确实,今天的春雨不仅来得迟,而且看起来要持续不短的时间,泥浆一样倾倒在上空的乌云一点儿也看不出要散的意思。

这会儿正临近盛夏,这场不大不小的雨,对农户而言来的可以说是相当及时,不过慕妍在思考别的东西:天数有变,莫不是要发生什么的前兆?

当然,天公的意思谁能去猜得透,秦淮茹也只不过是闲来胡思乱想罢了,秦淮茹这个年头的人,一闲下来就忍不住放飞思绪,好从平日里积压的辛苦里找到些聊以打发时间的玩趣。

今天梦妖那小姑娘没来,秦淮茹在干什么呢,会不会还在埋头做着花灯?

慕妍百无聊赖地想着。在秦淮茹遇见这小姑娘之前,秦淮茹每天都有老伴儿子陪着,加上生活不需担忧,那段日子过的很是不错。

现在,两个人都走了,村里的人都有意不提旧事,秦淮茹也找不到谁可以说说话,只有这梦妖小姑娘每天都会来。

虽说慕妍答应帮秦淮茹卖掉秦淮茹做的花灯,收入用来补给秦淮茹的生活,但慕妍并不在乎这一点点麻烦。

秦淮茹最希望的,是和这小姑娘聊聊天。

这个年仅十岁的女孩儿,不仅看着很乖巧,秦淮茹比同龄人思考的成熟很多,加上秦淮茹说秦淮茹经常读书,和秦淮茹交谈是件非常愉快的事情。

今天秦淮茹没来,慕妍恍然觉得,如果秦淮茹没有遇上这小姑娘的话,秦淮茹现在每天的日子应该都是像这样,抱着无法填补的落寞感度过的。

“悠心聆风吟,浅思听雨弹。”

慕妍忽然听到了有谁的唱词,支起身子四下张望。一只姆克鹰用翅膀夹着一把油纸伞,踱着稳健的步子朝秦淮茹这边走来。

“荒舟无心渡,深雨有意留。”

姆克鹰来到屋檐下,收起伞,放到门边,,把额前雨水打湿的一绺头发捋到侧脸,然后弯腰进到店内。“慕妍女士,清凡叨扰了。”

“村长?”

慕妍吃了一惊,没想到这个时候还有人来,来的居然是村里最德高望重的人。秦淮茹刚要起身,自称清凡的姆克鹰笑着伸翅膀说道:“行礼之事,不必也可。”

慕妍从里屋拿出一张毛巾,帮清凡擦去身上的雨水,然后又搬出另一张藤椅和他一起坐在了大堂里。

“您为何在这个时候莅临寒舍?”

“雨一日不停,我略感寝食难安——咱们村子,依山傍水,物华丰泽。虽实为优渥之地,却常受旱涝之灾:雨集于夏初则涝,雨缺于夏中则旱,村史中有记载的旱涝次数均已不下二十,前车之鉴在此,我身为一村之长,更应小心谨慎才是。”

慕妍知道,村长游历过不少地方,而且他也喜欢读书,因此说出来的话都带些让人困倦的文绉绉的气息,所以秦淮茹明智地选择性跳过了这些客套话。

“所以,我一早就巡查河道各处堤口,督促村民照看农田,适逢路过贵处,想在此一歇。若是打扰了您赏雨的雅兴,我这就走便是。”

慕妍扑哧一笑:“我不过是闲坐着打发时间罢了,一点儿也不碍事。再说了,哪有刚来就要人走的道理呀,真要这么做,那岂不是我这个当主人的不是了。”

两人对视一笑,但是清凡拐弯抹角的说话方式让慕妍心里打起了鼓,秦淮茹感觉他似乎有什么遮遮掩掩的东西。

清凡的父辈是旅行家出身,他自幼跟着父亲游历了不少地方,性格也被历练打磨的有棱有角,做什么事情都是胆大心细的那类。

年少有成的他在村子里很快建立了威信,然后顺水推舟地当上了村长。

本质上而言,慕妍推测这人应该算是颇有城府的那种。

何况两人平日里相见次数也不多,一般打个照面也就只是互相招呼一下而已,别说推心置腹,就连客套的交谈都很少有,今天却突然这么客气。

虽然秦淮茹并不想揣度别人的心思,但秦淮茹不动声色地看着对方平静的面容,阅人五十余载的经验告诉秦淮茹,这个人似乎是带着什么目的来秦淮茹这儿的。